马嘉祺开始笨拙地学着“放风筝”。
他把手机塞到丁程鑫手里,解锁密码换成了对方的生日;会提前问他想吃什么,而不是直接把饭菜端到面前;甚至在丁程鑫盯着窗外发呆时,轻声说“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吗”。
丁程鑫的反应很淡,像滴进温水里的墨,慢慢晕开一点痕迹,却始终成不了清晰的画。他会接过手机,却只是放在一边;会小声报出菜名,却依旧吃得很少;会点着头说好,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,眼神怯怯地望向马嘉祺,像在确认“真的可以吗”。
每一次犹豫,都像针一样扎在马嘉祺心上。他知道,那道无形的枷锁还在,只是从冰冷的锁链,变成了丁程鑫心里的牢笼。
这天下午,丁程鑫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地毯上,手机突然亮了一下,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短短几个字:“我们在找你。”
丁程鑫的手指猛地一颤,玩偶差点从怀里滑下去。他飞快地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,马嘉祺正在里面打电话,隔着门板传来模糊的声音。
心脏狂跳起来,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。是队友们吗?他们是不是还在找他?
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,想回复,又不敢。如果被马嘉祺看到……他不敢想下去,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。
就在他慌乱地想按灭屏幕时,书房的门开了。马嘉祺走出来,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他紧绷的肩膀和手里的手机上。
“怎么了?”马嘉祺的声音很平静,可丁程鑫却莫名地觉得紧张,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。
他慌忙把手机往身后藏,摇了摇头: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马嘉祺的眼神暗了暗,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走过来抢。他只是站在原地,看着丁程鑫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:“是有人联系你吗?”
丁程鑫的嘴唇动了动,想说不是,可看着马嘉祺眼底那抹淡淡的红血丝——他最近好像一直没睡好—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他低着头,手指紧紧攥着手机,指节泛白:“是……一条陌生短信。”
马嘉祺沉默了几秒,慢慢走过来,在他面前蹲下。他没有去看手机,只是抬头看着丁程鑫的眼睛:“想回复吗?”
丁程鑫猛地抬起头,眼里满是惊讶,像是没听清他的话。
“我说,”马嘉祺的声音放得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坦诚,“如果你想回复,就回复吧。”
丁程鑫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了以前的偏执和怒火,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……不安。他突然有点看不懂马嘉祺了,这个曾经把“不许联系外人”挂在嘴边的人,怎么会突然松口?
“嘉祺……”他犹豫着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他们在找你。”马嘉祺打断他,眼神飘向窗外,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,“耀文他们打了很多电话,都被我拦下来了。”
丁程鑫的心脏猛地一缩,原来他们真的一直在找他。
“对不起。”马嘉祺重新看向他,眼神里的歉意像潮水一样涌出来,“以前是我太自私了,总想着把你留在身边,没问过你想不想要。”
他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丁程鑫的头发,动作小心翼翼的,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:“如果你想联系他们,就联系吧。或者……如果你想回去看看,我可以带你去。”
丁程鑫的眼眶瞬间红了。他看着马嘉祺眼底的疲惫和不安,突然觉得鼻子一酸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。
他不是没想过逃跑,不是没想过回到以前的生活,可当马嘉祺真的说出“可以带你去”时,他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雀跃,反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。
这个偏执地把他锁在身边的人,这个让他恐惧又依赖的人,好像真的在一点点改变。
“我……”丁程鑫张了张嘴,声音哽咽着,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马嘉祺看着他掉眼泪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又疼又慌。他想帮他擦眼泪,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,只是低声说:“别哭,不想回复也没关系,全看你。”
丁程鑫吸了吸鼻子,把手机从身后拿出来,屏幕还亮着,那条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。他看着那行字,又看了看面前的马嘉祺——他眼下的乌青很重,嘴唇也有些干裂。
突然就不想回复了。
他按下电源键,把手机屏幕按灭,重新塞回口袋里,然后抬起头,看着马嘉祺,轻轻摇了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
马嘉祺愣住了,眼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我现在……还不想联系他们。”丁程鑫的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,“嘉祺,我想再……想想。”
他不知道自己想没想好原谅,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的队友,更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。他只知道,现在的马嘉祺,让他有点心疼。
马嘉祺看着他泛红的眼角,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释然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。他伸手,这一次,丁程鑫没有躲。
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脸颊,擦掉那些不听话的泪珠。马嘉祺的动作很轻,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。
“好,”他说,“我们都想想。”
客厅里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树叶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丁程鑫重新抱好兔子玩偶,马嘉祺就坐在他身边,没有说话,只是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,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。
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,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和解,打着温柔的节拍。
危险的预警似乎还在响,只是声音小了很多。丁程鑫看着身边的马嘉祺,突然觉得,或许这道警戒线,并不一定要用冰冷的锁链来维持。
也许……还有别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