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程鑫开始试探着走出那片地毯阴影。
他会在马嘉祺处理工作时,悄悄挪到落地窗旁,扒着窗帘缝隙往外看。外面的天空很蓝,有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,留下一串模糊的咕咕声。马嘉祺从文件里抬起头时,总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发旋,像只偷偷探头的小动物。
他从不说破,只是把桌上的温水往丁程鑫那边推了推。
手机被丁程鑫放在了茶几上,屏幕朝下。马嘉祺知道他没删那条短信,却再也没问过。有些事像埋在土里的种子,催得太急会烂掉,不如等着它自己发芽。
这天傍晚,丁程鑫突然说想吃街尾那家店的糖糕。
马嘉祺正在厨房煲汤,闻言动作顿了顿,汤勺在砂锅里搅出一圈涟漪。那家店离别墅很远,要穿过两条热闹的商业街——那里人多眼杂,是他以前绝不会带丁程鑫去的地方。
“很远。”他转过身,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丁程鑫,对方怀里还抱着兔子玩偶,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,像怕被拒绝的孩子。
丁程鑫的睫毛垂了下去,指尖抠着玩偶的耳朵:“哦,那就算了。”
他转身想走,手腕却被马嘉祺拉住了。男人的掌心温热,力道很轻,不像以前那样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。
“我去买。”马嘉祺说,“你在家等我,很快回来。”
丁程鑫猛地抬起头,眼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马嘉祺笑了笑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乖乖待着,别乱跑。”
这句“别乱跑”说得很轻,像句玩笑,没有以前的警告意味。丁程鑫看着他眼里的笑意,突然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马嘉祺走后,丁程鑫坐在沙发上,怀里抱着兔子玩偶,却没像往常那样发呆。他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,心里有点慌,又有点莫名的期待。
他走到玄关,看着那扇紧闭的门。密码锁的屏幕暗着,像只沉默的眼睛。现在马嘉祺不在,他如果想试试密码……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了。他摸着口袋里的手机,屏幕依旧朝下扣在茶几上。
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,路灯亮了,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斑。丁程鑫数着光斑里浮动的尘埃,数到第七十八颗时,门锁终于传来转动的声音。
马嘉祺回来了,外套上沾着外面的烟火气,手里提着个油纸袋,里面飘出甜丝丝的香味。
“刚出锅的,还热着。”他把糖糕放在盘子里递过来,指尖有点烫红,“老板说今天做了桂花馅的,给你加了两个。”
丁程鑫接过盘子,热气模糊了眼镜片。他咬了一口糖糕,外皮酥脆,内里软糯,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,是记忆里的味道。
“好吃吗?”马嘉祺坐在他身边,看着他的侧脸,眼神里带着点紧张,像在等待评分的学生。
丁程鑫点了点头,嘴角沾了点糖霜,像只偷吃到蜜的小松鼠。他想递一个给马嘉祺,手伸到一半又停住,犹豫了一下才放过去:“你也吃。”
马嘉祺接过糖糕,咬了一口,甜意漫上来时,心里却比嘴里更暖。他看着丁程鑫小口小口吃着,突然觉得,原来不用锁链,也能把一个人留在身边。
晚上睡觉前,丁程鑫翻了个身,后背不小心撞到马嘉祺的胳膊。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,刚想说对不起,就听到身侧传来低低的笑声。
“睡吧。”马嘉祺的声音带着笑意,手臂轻轻搭在他腰侧,没有勒紧,只是虚虚地环着,“这次不锁你了。”
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,黑暗里,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的呼吸落在后颈,温热的,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。他没有再动,慢慢闭上眼睛,这一晚,竟然没做噩梦。
第二天早上,丁程鑫是被阳光晒醒的。身边的位置空着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,旁边压着张纸条,是马嘉祺的字迹:“我在书房,有事叫我。”
他拿起纸条,指尖划过那行字,突然笑了笑,像初春融化的冰棱,带着点易碎的温柔。
丁程鑫起身走到书房门口,门没关严,留着一道缝。他透过缝隙看到马嘉祺坐在书桌前,阳光落在他侧脸,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正在看文件,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,动作很轻。
没有了以前的压迫感,也没有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占有欲。
丁程鑫轻轻推开门,马嘉祺立刻抬起头,眼里带着笑意: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丁程鑫走到他身边,看到电脑屏幕上是以前练习室的照片,他们穿着同款训练服,笑得一脸灿烂。
“在看以前的照片?”他问。
“嗯,”马嘉祺关掉照片,转过头看着他,眼神认真,“程程,等你想好了,我们回去看看吧。”
丁程鑫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,他看着马嘉祺的眼睛,那里有期待,有紧张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他想了想,轻轻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没有犹豫,没有害怕,只是一个简单的应答。
马嘉祺的眼睛亮了起来,像被点燃的星火,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。他伸手,想像以前那样抱抱丁程鑫,却在半空中停住,改成了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丁程鑫没有躲,任由他的指尖穿过发丝,带着温热的触感。
书房里很安静,只有窗外的鸟鸣和键盘敲击的轻响。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,像是在为这场缓慢的和解,打着温柔的节拍。
危险的预警似乎已经停了。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里的光,突然觉得,或许爱不是占有,也不是囚禁,而是哪怕松开手,也知道对方不会走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,像一道柔软的界限,圈住了两个慢慢靠近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