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虞舒欣悄无声息地起身。
窗外的月光刚好够她看清路,她摸黑穿上早就备好的衣服——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卫衣,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和她平日里穿的真丝裙装判若两人。枕头下的试纸被她塞进裤袋,边缘硌着皮肤,像个沉默的提醒。
丁禹兮睡得很沉,酒后的呼吸带着均匀的节奏,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,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。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挪开他的手,动作轻得像偷食的猫,生怕惊醒这头沉睡的兽。
走到门口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。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,少了白日的阴鸷,竟显得有几分温顺。可就是这张脸的主人,用偏执和占有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她困在中央,让她窒息。
虞舒欣闭了闭眼,拉开门,闪身出去。
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她没敢乘电梯,顺着楼梯往下走,冰凉的扶手硌着掌心,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。
客厅的落地钟敲了三下,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张妈的房间在一楼拐角,她屏住呼吸,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,生怕惊醒任何人。
大门的钥匙是她早就藏好的,就在玄关的花瓶里。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,她的手微微发颤。打开门的瞬间,夜风吹进来,带着草木的湿气,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。
她几乎是跑着冲出去的,直到坐上提前叫好的网约车,才敢回头看一眼那栋亮着零星灯火的别墅。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巨兽,沉默地注视着她的逃离。
“小姐,去哪儿?”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忡。
虞舒欣报了个郊区的地址,是她前几天偷偷租好的房子,偏僻,安静,足够让她暂时藏起来。
车开出去很远,她才敢拿出手机,关掉定位,拉黑了所有和丁禹兮有关的号码。做完这一切,她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,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。
没有解脱的轻松,只有无尽的惶恐和茫然。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多久,更不知道那个偏执的男人发现她消失后,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。
但她不能回头。
手无意识地抚上小腹,那里还没有任何变化,却承载着一个新的生命,也承载着她唯一的希望。
丁禹兮是在清晨六点醒的。
身侧的位置已经凉透了,空得像从未有人躺过。他伸手摸了摸,指尖触及的只有冰凉的床单,心脏猛地一沉。
“舒欣?”
他喊了一声,没人应。
他迅速起身,赤着脚冲出卧室,客房的门开着,里面空无一人。客厅、厨房、花园……他像疯了一样在房子里寻找,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。
玄关的花瓶歪在一边,钥匙不见了。
丁禹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底的睡意被疯狂取代。他拿出手机,拨打她的号码,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:“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。”
他又打了几个,结果都一样。
“张妈!”他低吼一声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。
张妈慌忙从厨房跑出来,看到他眼底的猩红,吓得腿一软:“二、二先生……”
“她什么时候走的?!”他几步冲到张妈面前,掐住她的肩膀,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说!”
“我不知道啊!”张妈哭着摇头,“我半夜起夜时还没看到人……二先生,您饶了我吧……”
丁禹兮猛地松开她,张妈瘫坐在地上,吓得瑟瑟发抖。他转身冲出大门,冰冷的晨风吹得他清醒了几分,却也让心底的恐慌疯长。
她跑了。
虞舒欣竟然敢跑。
他拿出手机,拨通助理的电话,声音冷得像冰:“给我查,立刻查虞舒欣的下落!查所有出城的监控,查她最近联系过的人,就算掘地三尺,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!”
挂了电话,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,看着晨雾中模糊的别墅轮廓,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怒意和……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。
他以为她已经认命了,以为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,以为那些深夜的纠缠和亲密,早已让她离不开他。可她还是跑了,像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,带着一身的清冷和决绝,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虞舒欣……”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,指尖在身侧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“你敢跑……你竟然敢跑……”
他不会放过她的。
绝对不会。
她是他的,从三年前第一眼见到她开始,就注定是他的。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,颈间的银锁,甚至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孩子……都只能属于他。
他转身回屋,走进卧室,看着床上她躺过的位置,忽然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他走到衣帽间,打开最深处的柜子,里面放着一个盒子,里面全是她的东西——她掉落的发圈,她用过的口红,甚至还有她偷偷藏起来的离婚协议。
他拿起那个发圈,放在鼻尖轻嗅,上面还残留着她头发的清香。
“舒欣,你跑不掉的。”他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,“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,我也会把你抓回来。”
“到时候,我会让你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‘囚禁’。”
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照亮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,却照不进丁禹兮眼底的黑暗。他坐在床边,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发圈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,等待着猎物的消息。
而此时的虞舒欣,已经坐在了郊区出租屋的窗前。房子很小,陈设简单,却让她有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。她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,摸了摸小腹,轻声说:“宝宝,我们暂时安全了。”
可她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。
丁禹兮就像一张无形的网,只要他想,随时都能将她重新捕获。
这场逃亡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,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