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屋的窗帘拉得很严实,只留了道细缝透气。虞舒欣坐在窗边的小板凳上,手里捏着片干硬的面包,却没什么胃口。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,带着市井的喧嚣,和丁家别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。
这样的热闹,让她稍微安心了些。
已经过去三天了。
丁禹兮没有找来,手机里也没有陌生号码的骚扰短信,仿佛她的逃离真的成功了。可越是平静,虞舒欣心里越慌——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,他的沉默从来不是放弃,而是暴风雨前的酝酿。
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,带着熟悉的反胃感。她冲进洗手间,趴在马桶边干呕,酸水灼烧着喉咙,眼泪也跟着涌了上来。这几天她吃不下东西,睡眠也浅,整个人瘦了一圈,眼窝都陷了下去。
“宝宝,对不起啊。”她抚着小腹,声音沙哑,“让你跟着我受苦了。”
手机忽然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的号码。虞舒欣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,看着那串数字,指尖泛白。
响了很久,她终究还是没接。
电话自动挂断后,她迅速拉黑了那个号码,手却还在止不住地抖。是他吗?他找到这里了?
恐惧像潮水般涌来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冲到门口,透过猫眼往外看,楼道里空无一人,只有昏暗的灯光在闪烁。
也许只是骚扰电话。她这样安慰自己,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傍晚时分,虞舒欣出去买日用品。她戴了顶宽大的帽子,口罩遮住大半张脸,走路时低着头,像只惊弓之鸟。小区门口的超市很小,货架上的商品摆得乱七八糟,她匆匆拿了几样东西,结账时却被收银员的话惊出一身冷汗。
“姑娘,你是不是住3号楼?”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,一边扫码一边闲聊,“前两天有个男人来问过,说找一个穿灰色卫衣的年轻女人,跟你身形挺像的。”
虞舒欣的手猛地一颤,购物袋掉在地上,洗发水滚了出来。“你说什么?”她的声音发颤,几乎要站立不稳。
“就是个挺俊的男人,穿黑衣服,看着挺有钱的。”收银员捡起洗发水,嘟囔道,“问你是不是住这儿,我说不认识,他就走了……”
是他!他真的找来的!
虞舒欣没敢再听下去,抓起购物袋就往外跑,连找零都忘了拿。她一路狂奔,冲进楼道时差点撞到人,一口气跑上三楼,掏出钥匙手抖得半天插不进锁孔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不急不缓,却像踩在她的心脏上。
“跑什么?”
丁禹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熟悉的冷冽,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。
虞舒欣猛地回头,看见他站在楼梯口,穿着黑色风衣,身形挺拔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底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,面无表情地站着,像两尊门神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恐惧像藤蔓缠住了她的喉咙。
他一步步走近,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,显得格外阴森。“舒欣,我们才分开三天,你就这么不想见我?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还是说,你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?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,停留了几秒,眼神骤然变冷。
虞舒欣下意识地捂住肚子,后退了一步,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上。“你别过来!”
“别过来?”他笑了,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让她蹙眉,“你跑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过来?”他低头,鼻尖蹭过她的额头,呼吸灼热,“还是说,你以为躲到这种地方,我就找不到了?”
“丁禹兮,你放开我!”她挣扎着,眼泪涌了上来,“我们已经结束了!”
“结束?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猛地将她拽进怀里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谁告诉你结束了?虞舒欣,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!”
他的吻粗暴地落下,带着怒火和思念,撬开她的牙关,掠夺着她的呼吸。她的挣扎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无力,只能任由他抱着,承受着他近乎惩罚的占有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他松开她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,“别逼我在这里对你动手。”
“我不回去!”虞舒欣哭着摇头,声音破碎,“丁禹兮,我怀了你的孩子,可我不想让他生在那样的地方,不想让他活在你的控制里!”
她终于说了出来,像卸下了千斤重担,也像抛出了最后的筹码。
丁禹兮的身体猛地一僵,眼底闪过震惊、狂喜,最后定格为势在必得的占有。“你怀孕了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腹,动作轻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珍宝,“真的?”
虞舒欣别过脸,没说话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“太好了……舒欣,太好了……”他低笑起来,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“这就更不能让你跑了。跟我回去,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,我会给你们最好的生活。”
“我不要你的生活!”她推开他,眼神里带着决绝,“我只想带着孩子,安安静静地过日子!”
“不可能。”他的语气冷了下来,眼底的温柔被冰冷取代,“你和孩子,都是我的。谁也别想把你们从我身边抢走,包括你自己。”
他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,保镖立刻上前,想架住虞舒欣。
“别碰我!”她尖叫着躲开,冲进房间,反锁了门。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,看着紧闭的房门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她知道,自己躲不过去了。
门外传来丁禹兮的声音,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:“舒欣,开门。别逼我砸门。”
她没有动,只是抱着膝盖,将脸埋得更深。
几秒钟后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门锁被保镖踹开。丁禹兮站在门口,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她,眼底闪过一丝心疼,随即被狠戾取代。
他走过来,蹲下身,伸手想碰她,却被她躲开。
“最后问你一次,跟不跟我走?”
虞舒欣抬起头,看着他眼底的疯狂,忽然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“丁禹兮,你赢了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,“但我不会爱你,永远不会。”
他的动作僵住,眼底闪过一丝受伤,却很快被偏执覆盖。“没关系。”他抱起她,动作轻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,“我爱你就够了。”
走出出租屋时,虞舒欣闭上了眼。阳光很刺眼,照在脸上却没有丝毫温度。她知道,自己又一次被拖回了那个华丽的牢笼,这一次,可能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。
丁禹兮低头,吻了吻她的发顶,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:“舒欣,别再想着跑了。有我,有孩子,我们会永远在一起。”
他的话语像魔咒,缠绕着她的理智。虞舒欣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杉香,忽然觉得无比讽刺。
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,终究还是以她的彻底失败告终。
而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,是她的软肋,也是他锁住她的最后一道枷锁。
车窗外的街景飞逝,很快就远离了这片市井的喧嚣,驶向那栋熟悉的别墅。虞舒欣闭上眼,任由眼泪滑落,心里一片死寂。
或许,从她嫁入丁家的那天起,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