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舒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。
窗帘拉得密不透风，连一丝光线都吝啬给予。她窝在沙发里，怀里抱着个抱枕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小腹——那里依旧平坦，却像揣着颗定时炸弹，提醒着她无法逃离的现实。
丁禹兮没有强迫她，只是每天按时让张妈送三餐上来，他本人则早出晚归，像是默认了她的冷战。可这份平静让虞舒欣更慌，她太了解他了，他从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。
第四天傍晚，她终于忍不住拉开窗帘一角。夕阳的金辉涌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，灰尘在光束里翻滚，有种诡异的安宁。
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，是丁禹兮回来了。
她迅速拉上窗帘，心脏跳得像擂鼓。这几天她一直在想，要不要再试一次逃跑？林泽说过会帮她，只要她能跑出这栋别墅……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房门就被敲响了。
“舒欣，出来吃饭。”丁禹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，听不出情绪。
她没应声，蜷缩在沙发里，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门被推开，他走进来，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。房间里很暗，他没开灯，径直走到她面前，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微光，看清了她眼底的慌乱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他问，声音很轻。
“没什么。”她别过脸，避开他的目光。
他忽然笑了，俯身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头：“在想怎么跑？还是在想……怎么联系林泽？”
虞舒欣的心脏猛地一沉，像被冰水浇透。他怎么会知道？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，声音发颤，“你跟踪我？”
“跟踪？”他低笑，指腹摩挲着她的唇，动作带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，“嫂子，你觉得我需要用那种方式吗？”
他转身走到床头柜前，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相框，轻轻一旋，背面露出个极小的黑色镜头，正对着沙发的方向。
虞舒欣的脸色瞬间惨白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“不止这里。”他又指向天花板的吊灯，“衣帽间的镜子，浴室的通风口……你住的每个房间，都有这个。”
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，一字一句扎进她的心脏：“你以为你偷偷藏起来的避孕药，你对着窗户发呆时默念的林泽的名字，你半夜摸肚子时掉的眼泪……我都不知道？”
“丁禹兮！你疯了！”虞舒欣猛地站起来，浑身发抖，“你竟然监视我！你把我当什么了？！”
“当什么？”他逼近一步，眼底的偏执几乎要将她吞噬，“当我的人。我的嫂子，我孩子的妈，难道不该让我看紧点吗？”
“你无耻！”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，却被他轻易躲开。
抱枕落在地上，露出藏在里面的手机——是她偷偷藏起来的，想等机会联系林泽。
丁禹兮弯腰捡起手机，屏幕还亮着，停留在拨号界面，上面赫然是林泽的号码。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，眼底的温柔被冰冷取代。
“看来，这几天的清静，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他捏着手机，指节泛白，“嫂子，你是不是觉得，我对你太纵容了？”
“还给我！”虞舒欣去抢，却被他拽进怀里。他的力气大得惊人，勒得她喘不过气，手机被他随手扔在地上，屏幕瞬间裂开。
“别想着联系任何人。”他咬着她的耳垂，声音沙哑而危险，“更别想着跑。摄像头会记下你的一举一动，你的每个眼神，每句话，都会传到我这里。”
他松开她，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巧的遥控器，按下按钮。对面的墙壁上忽然降下一块幕布，上面开始播放画面——正是她刚才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，连她捏紧抱枕的小动作都清晰可见。
“你看，多清楚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，“你想打掉孩子时的决绝，你想起林泽时的温柔，你骂我无耻时的愤怒……我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虞舒欣看着幕布上的自己，只觉得一阵恶寒，胃里翻江倒海。原来她的一切挣扎和隐忍，在他眼里都只是场可笑的表演。他像个高高在上的观众，看着她在笼子里徒劳地冲撞，甚至以此为乐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疲惫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“很简单。”他关掉投影，幕布缓缓升起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，“乖乖待在我身边，好好养胎，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。”
他走到她面前，抬手擦掉她的眼泪，动作意外地温柔：“舒欣，我不想这样对你。是你逼我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还想着林泽，想着逃离。”他顿了顿，眼底闪过一丝受伤，却很快被偏执覆盖，“但没关系，我有的是时间。等孩子生下来，等你习惯了我的存在，你会慢慢忘记他，忘记逃跑的念头。”
“到时候，你只会是我的嫂子，我的女人。”
虞舒欣闭上眼，不想再看他眼底的疯狂。她知道，自己彻底成了他的囚徒，连思想都被监视，连反抗的资格都被剥夺。
那天晚上，丁禹兮没有碰她，只是从身后抱着她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，呼吸均匀。可虞舒欣一夜没睡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那双无形的眼睛，正透过摄像头，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第二天早上，她发现浴室的通风口被换了个新的，看起来和普通的通风口没什么两样，可她知道，里面藏着冰冷的镜头。衣帽间的镜子也被擦得锃亮，映照出她苍白的脸，像个嘲讽的笑。
她开始刻意避开摄像头的方向，吃饭时背对着，睡觉时蒙住头，可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重。她总觉得无论做什么，都有双眼睛在盯着她，让她坐立难安。
丁禹兮似乎很满意她的“安分”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，甚至会陪她看会儿电视。他会给她剥橘子，会在她孕吐时递上温水，偶尔还会轻声唤她“嫂子”，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亲昵。
可虞舒欣知道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。那些藏在暗处的摄像头，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，随时会落下，将她最后一点尊严刺得粉碎。
一天下午，她趁张妈不在，偷偷溜进书房，想找找有没有能遮住摄像头的东西。丁禹兮的电脑没关，屏幕上赫然是各个房间的监控画面，她的房间被放大在中央，画面里的她正踮着脚，试图够到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屏幕右下角弹出一行字，是丁禹兮的消息：“看好她，别让她伤着自己。”
虞舒欣的手猛地一颤，差点碰掉桌上的水杯。原来他就算不在家，也在实时看着她。
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，瘫坐在地上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，忽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这场逃亡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。
她就像个提线木偶，一举一动都被他操控着，连反抗的姿势，都在他的注视之下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摄像头的红光在黑暗中亮起，像颗冰冷的星。虞舒欣蜷缩在沙发里，抱着膝盖，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。
也许，她真的该认命了。
至少，这样不会再被他用摄像头监视，不会再被他用林泽威胁，不会再……让自己那么痛苦。
丁禹兮回来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，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，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。
他走过去，在她面前蹲下，轻声唤：“嫂子。”
虞舒欣缓缓抬头，看着他，忽然伸出手，轻轻抚上他的脸颊。
“丁禹兮，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种诡异的平静，“你赢了。”
丁禹兮的心脏猛地一跳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是狂喜。他抓住她的手，放在唇边轻吻：“舒欣……”
“别再用摄像头看着我了。”她打断他，眼神里没有恨，也没有爱，只有一片死寂，“我不会再跑了。”
他看着她的眼睛，确认她不是在说谎，终于松了口气。他俯身抱住她，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
“好，我关掉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，“只要你乖乖的，我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可他没有告诉她，那些藏在更深暗处的摄像头，永远不会关掉。
他要看着她，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，看着她一点点习惯他，依赖他，直到再也离不开他。
这场以爱为名的监视，才刚刚开始。而虞舒欣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，走进了他为她编织的，更隐秘的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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