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，三百‘标准单位’的纯净灵魂碎片——或者等价的其他能量载体。图书馆里那些发疯的‘读者’身上偶尔能刮到一点，虽然质量很差。或者……你可以用你自己的，抽离过程有点疼，而且可能会变傻一点。”
“第三，”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，“帮我从图书馆‘禁书区’的管理员那里，偷一本‘书’。”
又是禁书区！又是管理员！
林晚感到一阵眩晕。
林晚“什么书？为什么你自己不去？”
“一本……记录着某种‘静默符文’构建方式的古籍。”修补匠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，“那个管理员……有点排斥我。它认为我的‘改造’亵渎了知识。至于为什么是你？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晚，“你足够弱，足够绝望，而且你的破损标记散发出的波动，或许能稍微干扰一下那个管理员的感知……当然，只是或许。失败了被它做成新的藏书标签，也别怪我。”
绝望的交易。每一个选项都通往更深的陷阱。
交出那可能吸引危险的“颜色”？支付三百单位不知如何收集的灵魂碎片？还是去禁书区面对那个连修补匠都忌惮的“管理员”偷书？
林晚看着自己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手腕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冷漠、精明、将一切明码标价的修补匠。她没有选择。
林晚“我……选择第三个。”
她艰难地说。收集灵魂碎片听起来更虚无缥缈，而那个管理员，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。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修补匠似乎毫不意外，脸上露出一丝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“那么，交易成立。我先给你进行临时处理，压制崩溃。等你把书拿来，我再给你安装过滤器。”
他转身回到那杂乱的工作台后，在一堆零件和仪器中翻找起来，叮当作响。很快，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、看起来像是用某种青铜和黄铜拼接而成的、布满细小针头和管道的怪异装置，以及一小瓶闪烁着不稳定幽蓝色光芒的液体。
“过来。把手放在台上。可能会有点……刺激。”他示意道，语气毫无波澜。
林晚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走过去，将左手腕放在了冰冷油腻的工作台上。
修补匠的动作快得惊人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。他先用一块沾着刺鼻液体的布粗暴地擦了擦林晚的手腕（那液体接触皮肤带来一阵灼痛），然后拿起那个怪异装置，对准疤痕中心，猛地按了下去！
“呃啊——！！！”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仿佛将整条手臂插入冰河又瞬间投入熔炉的极致痛苦，猛地从手腕爆发，瞬间席卷了林晚的全身！她惨叫一声，眼前一黑，几乎当场昏厥过去！
那幽蓝色的液体顺着装置上的细小管道注入疤痕，所过之处，血管凸起，皮肤下的红光和黑气疯狂冲突、翻滚，仿佛有活物在下面挣扎！
痛苦持续了足足十几秒，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。
林晚瘫软在地，浑身被冷汗浸透，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，左手腕一片麻木，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。但那股持续的灼痛和阴冷麻痒感，确实减轻了大半，只剩下一种深沉的、被强行镇压后的钝痛和冰凉感。
修补匠已经收起了装置和空瓶，正拿着一个放大镜再次仔细观察她的手腕，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嗯，中和剂效果不错，‘猩红素’活性被暂时抑制了。崩溃速度降低了大约40%。足够你撑到拿到书了。”
他拿起一支看起来像是沾着银粉的尖笔，在一旁的一张破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扭曲复杂的符号，递给林晚。
“这是那本《静默之书的构建初解》封面上的标记。记住它。禁书区在图书馆东翼最底层，入口是一扇黑色的、没有门把手、上面刻满了哭泣人脸的铁门。管理员……你看到就知道是什么了。”
林晚“我……我怎么进去？”
林晚虚弱地问。
“那是你的问题。”修补匠冷漠地擦着手，“提醒你一句，图书馆是有‘规则’的。在这里，‘知识’是有重量的， literal。拿得太多，或者看了不该看的东西，可是会……被压垮的。祝你好运。”
他说完，便不再理会林晚，重新拿起那个未完成的齿轮装置，再次沉浸了进去，仿佛她根本不存在。
吱呀……吱呀……
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，成为了送客的铃声。
林晚挣扎着爬起来，看了一眼那张画着符号的纸，将其紧紧攥在手心。
左手腕的危机暂时缓解，但更艰巨、更危险的任务就在眼前。
禁书区。管理员。偷书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修补匠，转身，走向楼梯，重新融入了图书馆那无边无际的、沉默而饥饿的阴影之中。
她的脚步踩在厚地毯上，无声无息。
前方的黑暗里，仿佛有无数书页在无声翻动。
知识的重量，即将显现。
冰冷的钝痛和麻木感取代了之前蚀骨的灼痛与麻痒，如同一条冰冷的金属假肢被强行嫁接在林晚的手臂上。
修补匠的“临时处理”像一道冷酷的闸门，暂时拦住了崩溃的洪流，但那深沉的、被强行压抑的痛楚和手腕上依旧狰狞的疤痕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代价的沉重和时间的紧迫。
禁书区。管理员。偷取《静默之书的构建初解》。
还有……伊莫的“无声齿轮”。
两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像两座大山压在她肩上。
她攥紧了手中那张画着扭曲符号的破纸，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，尽管它指向的是更深的地狱。
吱呀……吱呀……
身后修补匠工作台传来的金属摩擦声，如同冷漠的倒计时，催促着她离开这暂时的避风港。
林晚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完全沉浸在齿轮世界里的身影，咬紧牙关，转身踏下了旋转楼梯，重新回到了下层那无尽的书架长廊。
乳白色的壁灯光芒依旧稳定，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。
空气死寂，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在厚厚的毯子上摩擦。
根据修补匠模糊的指向——“东翼最底层”。
她回忆着上来时的方向，尽量保持直线向东移动。
走廊仿佛没有尽头，两侧的书架如同复制的迷宫，单调而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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