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常阁后院,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轻轻飘落,苏二娘捻着一根银针,目光落在沈砚惨白发青的脸庞:“沈大人莫怕呀,这‘真言散’只不过是让人说出心里话,不会伤身子哩。”
“我信你个鬼哟!”沈砚往后退着,却被谢临一下子抵在了树干上。那白衣公子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,指尖沾着药粉,轻佻地在沈砚唇上抹了抹。
“沈大人不是一直都好奇嘛,为啥每次提到‘景阳宫’就头痛呢?”谢临凑近他的耳畔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,“吃了这药呀,说不定就能想起点儿啥了。”
沈砚刚想反驳,那药粉却突然顺着呼吸钻进了鼻腔。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,恍惚间,只见火光冲天的宫殿映入眼帘,有人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拼命奔跑……
“沈砚!”谢临赶紧扶住他摇晃的身子,“这药劲儿这么大?”
“我……”沈砚一把抓住谢临的衣襟,“谢九,你父亲书房的紫檀柜第三层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就晕了过去。谢临抱着他冲进密室,苏二娘紧随其后:“我就放了半钱呀!”
密室里烛火摇曳,沈砚在昏迷中呓语着:“父王……别扔下我……”
谢临的手猛地收紧了。苏二娘递来银针:“要不要我给他扎醒呐?”
“不必。”谢临望着沈砚眉间的川字纹,思绪突然飘回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,父亲也是这样抱着自己逃出火海的。
三日后,沈砚在无常阁客房醒来,发现自己竟穿着谢临的中衣。外间传来骰子碰撞的清脆声,他披上衣服出去,就看见谢临正和苏二娘赌钱呢。
“沈大人醒了?”苏二娘笑得意味深长,“昨夜您抱着谢公子喊‘不要离开我’,可把谢公子吓坏了哟。”
“苏二娘!”谢临把骰子砸在桌上,“去煎药!”
沈砚的耳尖瞬间发烫,突然想起昏迷前的画面:“谢九,我可能……”
“知道。”谢临截断了他的话,把温好的药推了过去,“你是靖王的儿子。”
沈砚被呛得咳嗽起来:“你……”
“玉佩、胎记,还有你对‘景阳宫’的反应,”谢临转动着手中的骰子,“我早该猜到的。”
突然,窗外射来一支弩箭。谢临几乎是本能地将沈砚扑倒在地,却见箭矢钉在棋盘上,还带着张纸条:“冬至祭天,柳家弑君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“魏忠贤的猫主子带来的消息。”谢临撕开纸条,露出里面的血字,“柳家要在祭天仪式上,用魔教的‘血魂阵’咒杀皇上。”
沈砚猛地抓住谢临的手腕:“景阳宫密道的第三块龙纹砖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谢临反手扣住他的脉门,“所以我们得在冬至前,找到靖王藏起来的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密室突然震动起来。沈砚被谢临压在身下,头顶的横梁轰然倒塌。尘埃落定之后,他们发现苏二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染血的密信。
“这是从沈大人贴身衣物里掉出来的。”她面无表情地说着。
谢临接过密信,看着上面的“靖王遗孤”四个字,突然冷笑起来:“好个三皇子,竟然早就知道沈砚的身份了。”
沈砚颤抖着展开信笺,里面是赵珩的笔迹:“景阳宫之变,我亲眼看见柳家弑君。”
“你早就知道?”谢临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“不……”沈砚突然头痛欲裂,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:大火中的宫殿、抱着他的宦官、还有一个说要保护他的少年……
“是赵珩!”他惊呼,“二十年前,是他救了我!”
谢临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此时窗外传来马蹄声,三皇子的仪仗停在无常阁外。赵珩身着玄色亲王服,目光复杂地看着沈砚:“砚弟,该回宫了。”
沈砚望着他腰间的苍龙玉佩,突然想起昏迷时的呓语。谢临握紧拳头,指尖的骰子被捏得粉碎——这局中局,终于要露出最后的底牌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