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和回来时,玄关的感应灯刚好亮起,暖黄的光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当归香气。林疏月正蹲在鞋柜旁,把她的雪地靴摆进鞋架第二层——那是特意留出来的位置,垫着软乎乎的羊毛垫,连鞋尖都对着客厅的方向。
“今天雪下得大,鞋底沾了冰碴。”苏清和刚想弯腰脱鞋,林疏月已经递来热毛巾,指尖碰到她冻得发红的手时,轻轻“呀”了一声。客厅茶几上摆着搪瓷碗,当归鸡汤还冒着热气,飘着两颗剥好的鹌鹑蛋,是苏清和上周提过想吃的。
她们并排坐在沙发上喝汤,电视里放着老电影,声音调得很低,只够盖过窗外的风声。林疏月喝得慢,勺子在碗底轻轻刮着,苏清和忽然发现她无名指上有道浅疤——是去年冬天帮自己捡掉落的围巾时,被楼下花园的铁栅栏划破的。当时林疏月笑着说“一点都不疼”,却在苏清和用碘伏帮她消毒时,偷偷攥着她的衣角,指节都泛了白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疏月抬头,睫毛上还沾着点汤雾的湿气。苏清和摇摇头,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夹给她,“明天别去图书馆了,雪天路滑。”林疏月眨眨眼,把鸡肉又夹回来,还多添了一勺汤,“可是你下周要交论文,我帮你把资料整理好,省得你熬夜。”
夜里苏清和被冻醒,伸手摸向旁边,却摸了个空。客厅的灯亮着,她走过去,看见林疏月坐在书桌前,台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手里正抄着苏清和论文里难懂的文献,笔记本上画满了彩色标记。
“怎么还不睡?”苏清和走过去,把毯子披在她肩上。林疏月吓了一跳,笔尖在纸上划了道浅痕,她赶紧用橡皮擦掉,小声说:“这部分你上次说看不懂,我标了重点,明天你看就能快些。”苏清和盯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,忽然说不出话——林疏月有偏头痛,一熬夜就会犯,却总在她忙着赶工的时候,悄悄把麻烦事都揽过去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,落在玻璃上,化成小小的水痕。林疏月靠在苏清和怀里,手指轻轻勾着她的衣角,“等春天来了,我们去看玉兰花好不好?去年你说公园的玉兰开得像云。”苏清和点头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——是她惯用的洗发水,也是去年生日时,苏清和攒了半个月工资买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疏月的呼吸渐渐变轻,苏清和却没睡着。她看着台灯下林疏月抄好的笔记,看着她放在桌角的偏头痛药片,忽然想起很久以前,林疏月在雨里撑着伞等她,雨水打湿了她的半边肩膀,却笑着把热奶茶递过来,说“我一点都不冷”。
原来最甜的日子,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惊喜,是冬夜里永远温着的汤,是书桌前悄悄抄好的笔记,是明明自己怕疼怕冷,却总把温暖都留给对方的心意。只是越甜,就越怕时光走得太快,怕明年的玉兰花开时,不能再这样抱着她,怕以后的每一个冬天,没人再为自己暖着那双冻红的手。
苏清和轻轻收紧手臂,把脸埋在林疏月的发间,小声说:“我们要一起看好多好多玉兰花,一起过好多好多冬天。”窗外的雪还在落,屋里的灯还亮着,热汤的香气还没散,好像这样的日子,能一直一直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