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境的风裹挟着沙砾,拍在苏清和脸上时带着刺痛。她靠在废弃仓库的阴影里,听着远处警笛渐息,指尖攥着那份伪造的“牺牲报告”,纸页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。
三天前的行动出了纰漏,线人叛变,毒贩设下的陷阱本该让她和三名队友葬身火海。是老队长在最后一刻把她推进通风管道,自己带着炸药冲向了那群亡命徒。爆炸的热浪燎焦了她的发梢,她在浓烟里听着队友最后的嘶吼,直到被后续赶到的接应人员拽出来,塞进了伪装成民用货车的防弹车里。
“清和,这是唯一的办法。”老局长的声音在加密通讯器里发沉,“毒贩咬着你不放,你的身份已经暴露。只有‘死’了,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,也才能查清内部的鬼。”
苏清和闭上眼,脑海里闪过林疏月的脸。上次见面时,林疏月刚从灾区采访回来,晒黑了些,眼睛却亮得像星子,举着相机追着她拍:“苏警官,笑一个嘛,就当给我留张平安符。”
平安符。她现在连让对方知道自己平安的资格都没有。
车窗外,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。她换了新的身份,脸上多了道仿真的疤痕,从眉骨延伸到下颌,是为了让任何熟人都认不出。手机被收缴前,她最后看了一眼林疏月发来的消息,是张刚做好的糖醋排骨照片,配文:“等你回来吃。”
胃里一阵发紧,她别过头,看向窗外掠过的路灯。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,像极了林疏月每次等她晚归时,家里那盏总为她留着的暖黄台灯。
“到地方了。”司机低声提醒。
苏清和推开车门,脚踩在陌生的土地上。这里是南方的一个小城,没人知道她是谁,只知道来了个脸上带疤的女人,在码头找了份搬运的活。
当晚,她在廉价旅馆的电视上看到了新闻。画面里是她的黑白照片,穿着警服,眼神锐利。记者的声音带着哽咽,报道着“缉毒英雄苏清和同志不幸牺牲”的消息。镜头扫过悼念的人群,她在角落里看到了林疏月。
她穿着一身黑,头发扎得很紧,侧脸绷得像块石头,只有在镜头移开的瞬间,她的肩膀才轻轻抖了一下。
苏清和捂住嘴,蹲在地上咳了起来,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林疏月的世界里,再也没有苏清和了。而她的世界里,只剩下不能说的秘密,和遥遥无期的等待。
窗外的雨下了起来,敲打着玻璃,像谁在无声地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