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家庭的摊牌

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，王菀是跑着从传达室回家的。淡蓝色的信封上印着“南方艺术大学”的校徽，她捏着信封的指尖泛白，连呼吸都带着颤抖——

这是她和何岚汐一起奋斗了几百个日夜的结果，是她对抗了无数质疑才拿到的“通行证”。

推开家门时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，毛线针在手里翻飞，织出的草莓图案和王菀的笔袋如出一辙。王菀深吸一口气，把录取通知书放在茶几上，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：

“妈，我被南方艺术大学录取了，九月就要去报道。学费我暑假打工挣，不用您操心。”

母亲手里的毛线针突然停住，眼神落在录取通知书上，脸色一点点沉下来。空气像被冻住了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客厅里回荡。

王菀握紧了手心，等着母亲像以前那样发火，说“女孩子读艺术没用”“离家里太远不安全”，可母亲只是沉默了很久，突然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，狠狠摔在地上。

“哗啦”一声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，茶水浸湿了地毯。母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：

“我不同意！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，出了事怎么办？再说了，学艺术能有什么前途？不如在家附近找个稳定的工作，安安稳稳过日子！”

王菀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，心里却没有了以前的委屈，只有一种释然的平静。她想起何岚汐陪她熬夜练画的夜晚，想起父亲寄来的匿名快递，想起何叔叔发来的鼓励短信，这些温暖的瞬间像铠甲一样，让她有勇气面对母亲的反对。

“妈，我已经决定了。”王菀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

“从联考到高考，我努力了这么久，不是为了放弃自己的梦想。我知道您是担心我，但我已经长大了，能照顾好自己。学费我会自己挣，周末去画室当助教，暑假去文具店打工，肯定能凑够。”

母亲看着她眼里的坚定，突然红了眼眶，却还是嘴硬：“你要是非要去，以后出了什么事别找我！我不会给你寄一分钱，也不会去看你！”

王菀没再反驳，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。指尖被划破了，渗出一点血珠，她却没觉得疼——比起实现梦想的喜悦，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。她把玻璃碎片放进垃圾桶，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，没有再回头。她知道，这一次，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勇敢一次，哪怕要暂时承受母亲的不理解。

走出家门时，王菀的手机响了，是何岚汐打来的。对方的声音像裹了层糖：“菀菀！我录取通知书到了！我妈说今晚做散伙饭，让你也来，还说要给你装草莓酱，让你带到学校去！”

王菀的眼眶突然湿了，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：“好，我马上过去。”

何岚汐家的客厅飘着红烧肉的香气，何妈妈正忙着把菜端上桌，何爸爸在旁边摆碗筷，看见王菀进来，赶紧招呼她：

“菀菀来啦？快坐，红烧肉刚出锅，还热着呢！你阿姨刚才还跟我念叨，说要给你装罐草莓酱，让你在南方也能吃到家里的味道。”

王菀坐在餐桌旁，看着满桌的菜——红烧肉、番茄炒蛋、糖醋排骨，都是她爱吃的。何岚汐从房间里跑出来，手里举着两张火车票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：

“你看！我爸帮我们买了去南方的火车票，还是靠窗的位置，我们可以一起看风景，一起吃草莓干，就像我们以前在操场看星空一样！”

“你这孩子，就知道玩！”何妈妈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，给王菀夹了块红烧肉，“到了南方可别疯玩，要好好学习，照顾好自己，也要多照顾菀菀。她一个人在外不容易，你们俩要互相帮衬。”

何岚汐吐了吐舌头，赶紧点头：“知道啦！我肯定会照顾好菀菀，还会督促她画画，让她成为最厉害的设计师！对了妈，您做的草莓酱别忘了装，菀菀说要带到学校，抹面包吃。”

何爸爸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，悄悄塞给何岚汐，压低声音说：“这里面有五千块，你自己省着点花，也给菀菀买点东西。她暑假打工肯定辛苦，别让她太委屈自己。”

何岚汐接过银行卡，偷偷对王菀挤了挤眼睛，把卡放进书包里：“爸您放心，我肯定不会让菀菀受委屈！我们到了南方，会一起好好学习，一起打工，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。”

王菀看着眼前的场景，心里暖暖的。她知道，虽然母亲暂时不能理解她，但她已经有了愿意为她准备散伙饭、为她塞银行卡的“家人”，有了愿意陪她一起去南方的朋友，这些温暖足够支撑她走过未来的路。

晚饭过后，何岚汐拉着王菀的手，在阳台看星星。夏夜的星空格外亮，猎户座的腰带星清晰可见，像在指引着南方的方向。

何岚汐突然说：“菀菀，别担心阿姨，她只是暂时不能接受，等我们在南方站稳脚跟，让她看到我们过得很好，她肯定会理解你的。”

王菀点点头，靠在何岚汐的肩膀上。晚风吹过，带着草莓酱的甜味，她突然觉得，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——她终于拿到了去南方的“通行证”，终于能和最珍贵的朋友一起，去实现那些藏在画纸和笔记本里的梦想。

离开何岚汐家时，何妈妈把一罐草莓酱塞进王菀手里：“路上小心，到了南方记得给我打电话。要是岚汐欺负你，你就跟我说，我收拾她。”

王菀接过草莓酱，看着何妈妈眼里的温和，突然笑了：“谢谢阿姨，我会的。”
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王菀摸了摸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，又看了看手里的草莓酱，心里满是期待。她知道，这一次的摊牌不是结束，而是新的开始——

她会带着所有人的祝福，和何岚汐一起去南方，一起在那片满是樱花和三角梅的土地上，画出属于她们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