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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都渠鬼:三

天朝玄案录

通济渠的雾气,浓得化不开,像是从地底深处漫上来的瘴气,黏腻又顽固地盘桓了整整三日。扬州城北门一带,平日里贩夫走卒喧嚣鼎沸,如今却被这白茫茫的水汽吞没了大半声响,只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在雾中移动,伴着压抑的咳嗽声和湿漉漉的脚步声。唯独李家糕饼店那熟悉的蒸糕甜香,穿透了层层雾障,执拗地弥漫在空气里。天光未亮,店门口就已腾起新的白汽,与雾气交融,让那一片天地始终像蒙着一层流动的、甜腻的纱。

贺峻霖一身墨色常服,站在离李家店不远的一处茶馆二楼雅间,窗扉微启,冷湿的空气渗进来,拂动他额前的碎发。他目光沉静地落在店门口那刚刚卸完货、正准备驶离的马车上。如手下所报,车夫戴着宽大破旧的斗笠,帽檐压得极低,几乎遮住了整张脸,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。动作麻利,却透着一股不欲人知的鬼祟。那几个被搬入后院的麻袋,在店伙计匆忙搬运的间隙,贺峻霖清晰地看到了袋口处模糊的、用靛蓝色染料盖上的“漕”字印记。像是一个刻意留下却又欲盖弥彰的破绽。

“查过了。”雅间的门被推开,丁程鑫带着一身寒意进来,顺手将一卷账册拍在酸枝木案几上,震起细微的尘埃。他脱下略沾湿气的外袍,露出里面玄鹤卫的劲装,腰间佩刀的皮革带扣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纸页间竟还沾着些许糕饼碎屑,带着李家店特有的甜香。“李家店这几年明面上的原料商是徐州的陈家,二十年前发家,靠的就是漕帮的船运,运费比官船低了足足三成。更巧的是,”丁程鑫的手指划过账册上几条用朱笔圈出的记录,“陈家每年往北方发的几批特制糕点,走的全是当年漕帮最惯用的老航线,连沿途停靠补给的水闸码头,都和我们在那些尸格上记录的发现尸块的位置,对上了八九分。”

贺峻霖没说话,指尖缓缓点在那账册末尾“幽州”二字上。那里的墨迹有一小片不自然的晕染,像是有人曾不慎滴落水滴,又或是在反复摩挲审视中,试图将那地名抹去。他的指尖微凉,心底却有一丝火苗窜起。“北方…魏喜伏诛后,他那些树倒猢狲散的旧部里,有个没被诛连的,玄鹤卫查到线索,说他如今就在幽州,明面上开着绸缎庄,暗地里联络旧人,用的还是当年漕帮那套几乎失传的暗号切口。”

丁程鑫闻言,眉头蹙紧,走到贺峻霖身侧,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晕染的墨迹:“幽州…‘白面书生’…这网撒得够远的。若是陈家的糕点是幌子,用漕帮旧线运送别的东西…”他的话没说完,但两人眼神交汇间,都已明白对方所想。那些消失的武德开元,水闸下的无名尸首,七窍流泥的诡异死状,还有水蜈散…似乎都隐隐指向一条沉寂了二十年,如今却试图死灰复燃的暗流。

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一阵极其急促、几乎是在奔跑的脚步声,木质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,伴随着驿卒粗重的喘息。雅间门被猛地推开,一名浑身被雨水浸透的驿卒踉跄闯入,也顾不得礼数,双手捧着一份加急公文,那公文袋上的火漆印已经被雨水泡得发涨变形,颜色浑浊:“贺大人!兵、兵部六百里加急!”

贺峻霖心下一沉,接过公文,入手一片湿凉。他迅速拆开已被水汽浸得有些软烂的火漆,抽出信纸。目光扫过,最终定格在“山贼”二字上,瞳孔骤然收缩。那两个字像是淬了毒的针,刺得他眼角微微一跳。他猛地想起几日前在校场见到刘耀文时,年轻将军玄甲上未干的水汽,在阳光下闪着微光;想起他提起剿匪时那副跃跃欲试、又带着几分不屑的明亮眼神;更想起通济渠闸口那尊石蟾,那双俯瞰浊流、冰冷无情的石头眼睛。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,冰凉的手指几乎捏皱了信纸。

“兵部急令,江浙山贼聚众作乱,连破余杭、临安、於潜三县!朝廷调扬州步军都管刘耀文,即刻领本部精锐一千二百人,速往支援剿匪!”贺峻霖的声音低沉,将公文内容念出,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凝固的空气里。

丁程鑫倒吸一口凉气:“刘耀文?他带的可是扬州最硬的兵!什么山贼这么棘手,需要动用他们?”他也感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
贺峻霖没有回答,只是将公文攥紧,指节泛白。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,压得他心头窒闷。

三日,整整三日。扬州城依旧被雾气笼罩,等待消息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煎熬。贺峻霖几乎未曾合眼,案头上关于漕帮的卷宗堆积如山,他却难以静心细看。丁程鑫派人去了各地暗查,又加派了人手盯紧李家店和通济渠沿线,但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暂时陷入了停滞,只剩下那份兵部急件和心头越来越重的阴霾。

第四日清晨,雾气似乎淡了一些,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。一匹快马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幽灵,疯狂地撞破扬州城门的寂静,马蹄声破碎而狂乱,直奔刺史府。马背上的传令兵几乎成了一个血人,盔甲破碎,脸色惨白如纸,看到迎出来的贺峻霖和丁程鑫时,他几乎是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,重重摔在青石板上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。

“贺…贺大人!!”传令兵的声音嘶哑破裂,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,“完了…全完了!刘将军他…他中了埋伏!一千二百弟兄…全军…全军覆没啊!”

“什么?!”丁程鑫猛地一步上前,几乎是不敢置信地低吼出声,拳头瞬间攥紧,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,泛出骇人的白色,“你说清楚!怎么可能?刘耀文带的是一千二百扬州精锐!不是一千二百头猪!就算山贼数倍于他们,光是那一百五十个骑兵。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?!”

“不是山贼…不是…”传令兵像是回忆起了极度恐怖的景象,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眼神涣散,“是…是些怪物!他们拿着…拿着奇怪的武器,像钩子…又像船桨…闪着黑光…锋利得吓人!我们的刀剑根本挡不住,一勾过来,铁甲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!被那武器划到的人…伤口立刻发黑,流出腥臭的黑水…没多久就…就断气了!死状凄惨无比!”他猛地咳嗽起来,呕出几口带血的沫子,“刘将军为了掩护我们几个突围…被他们围住了…下落不明…我们拼死只抢回了这个…”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截被血浸透、沾染泥污的红色枪缨,那曾是刘耀文银枪上最鲜艳夺目的标志。

贺峻霖只觉得耳边“嗡”的一声,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。他猛地站起身,动作太大,带翻了案几上的笔架和那一小堆用来推演案情的铜钱,铜钱哗啦啦滚落一地,在死寂的厅堂里发出刺耳无比的金屑碰撞声。独臂老者七窍流出泥水的惨状、水蜈散在热水碗中泛起的诡异青紫色烟雾、尸格上记录的深度凿痕、印着“漕”字的麻袋、账册上晕染的“幽州”、还有那冰冷的分水镰传说…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,在这一刻被“刘耀文失踪”、“全军覆没”和那可怕的伤口描述,用血与火强行焊接成一条清晰而狰狞的链条!

漕帮!是漕帮余孽!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山贼,他们盘踞在天目山,用着淬毒的改良分水镰,截杀官兵!他们用糕点运输线做掩护,用铜钱传递信息,进行着不可告人的阴谋!而刘耀文,撞破了他们的秘密,成了他们必须除掉的目标!

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了贺峻霖的四肢百骸,冲散了他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,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决绝。

“备马!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,一把抓起案上的佩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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