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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都渠鬼:六

天朝玄案录

那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混在水滴声中,几乎微不可闻。但在这死寂的地牢里,却清晰地传入贺峻霖耳中。

“小人是……是马将军,扬州道左卫马将军麾下。”

马嘉祺的人?贺峻霖的心猛地一跳,随即被更深的疑虑覆盖。并非因为怀疑马嘉祺,而是此事处处透着古怪。马嘉祺平时远在扬州,自己也从不知道马嘉祺派了细作,就算有,也绝无可能如此神速地渗透至此等核心区域。更何况,马嘉祺行事缜密,若真安排了后手,联络方式也绝非如此粗糙直白。此人言语间对马嘉祺的称呼也略显生疏,更像是道听途说后的模仿。

破绽虽细微,却足以让贺峻霖警铃大作。

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,没有立刻回应,而是借着几乎不存在的微光,竭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,小心翼翼地蹲在水牢入口的阴影里,姿态看似警惕,却总让人觉得那警惕流于表面。

电光火石间,贺峻霖心念急转。对方目的不明,贸然拆穿恐生变故。不如虚与委蛇,或许能探得一二线索。他适时地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,声音里注入一丝压抑的惊喜和急切,仿佛溺水之人终于看到了浮木:“真……真的是马将军的人?太好了!快!快救我出去!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!”

他的表演堪称完美,那混合着痛苦、希望、恐惧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。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“激动”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带动了锁链,发出细微的哗啦声。

那黑影似乎松了口气,连忙道:“大人稍安勿躁,此处守卫虽暂时被引开,但随时可能回来。硬闯绝非良策。小人需得知道此处守卫布置和换岗时间,以及……以及白先生他们究竟想从大人口中得到什么,才好制定万全的救援计划。大人可知晓些什么?比如,他们是否提到了什么‘计划’?或是问了大人什么特别的问题?”

果然有所图谋!贺峻霖心中冷笑,绕了一圈,最终目的还是套取信息。他脸上却露出茫然和焦急:“计划?他们……他们只问我在幽州查到了什么,还问什么‘泥犁’……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!我若是知道,早就说了,何必在此受这等苦楚!”他挣扎了一下,让铁链发出更响的声音,语气带着委屈和后怕,“他们是不是搞错了?我只是奉旨查案,哪里知道什么秘密计划?”

他巧妙地将“泥犁”二字抛了出去,既似回应试探,又维持了自己“一无所知”的设定。

那黑影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。过了一会儿,才道:“大人真的不知?再仔细想想?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至关重要!比如,在幽州时,可曾发现什么异常?或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?特别是……与兵部或是前任漕运总督有关联的?”

兵部?前任漕运总督?贺峻霖心中巨震,对方这是在刻意引导!幽州之事,牵扯甚广,他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指向兵部调令异常,以及前任漕运总督的一些暧昧举动,但都尚未证实。此人如此明确地点出这两个方向,绝非普通细作所能知。

“异常?”贺峻霖故作努力思考状,然后虚弱地摇头,“幽州案卷繁多,涉及漕运、仓储、吏治……异常之处甚多,但我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计划……兵部调令?那是刘耀文将军负责核查的,我并未直接经手……前任总督?他已告老还乡,我并未接触……”他断断续续地说着,真真假假,混淆视听,并将焦点引向刘耀文。既然刘耀文昏迷不醒,对方若真想查证,也无从下手。

那黑影似乎有些失望,又不死心地追问:“那刘将军呢?他是否曾对您提及过什么?或是他查到了什么关键之处?白先生似乎对刘将军也极为‘关注’。听闻刘将军前久遇袭,不知如今……”

贺峻霖心头一紧,对方果然对刘耀文极为关注,甚至知道刘耀文遇袭之事!他继续保持“虚弱”和“配合”的状态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不确定:“刘将军……他主要负责军务和追剿,我们虽一同办案,但各有侧重……他查到什么,未必会事事告知于我……我只知他似乎在追查一批失踪的军械,以及……以及一些与漕帮有牵连的军官……具体的,他真的没细说……他遇袭前似乎有所发现,但还来不及告知我便……”他适时地停下,留下悬念和想象空间。

“失踪军械……牵连军官……”那黑影低声重复了一遍,像是在确认。“大人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。小人会尽快将这些回禀,设法营救大人。还请大人再多忍耐片刻,务必坚持住!”

“好,好!你快去!一定要快!”贺峻霖连声催促,表现得迫不及待,仿佛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此。

“大人保重!”那黑影说完,便悄无声息地退后,脚步声迅速远去,消失在黑暗中。

水牢再次恢复死寂。

贺峻霖脸上所有的急切、恐惧、虚弱瞬间收敛,只剩下冰冷的锐利。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污浊气息的浊气,感受着刺骨的冰寒和身体的剧痛,大脑却在飞速运转。

刚才那番对话,信息量极大。对方对“泥犁计划”、幽州调查、兵部、前任漕运总督以及刘耀文的强烈关注程度超乎寻常。其试探和引导的意图十分明显。这绝非救援,而是一次精心伪装的审讯。

必须尽快脱身。否则,一旦对方失去耐心,或是确认他真的没有价值,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。刘耀文此前究竟遇到了什么?是否与此密切相关?这一切都像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。

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那个被铁链锁住、气息奄奄的神秘人。刚才他与那“细作”的对话,声音虽低,但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,对方很可能听到了一些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贺峻霖低声问道,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关切。此人被折磨至此,却仍保有意识,心志之坚韧令人侧目,或许能成为一线生机。

那人影动了一下,极其缓慢地再次抬起头。乱发缝隙间,那双眼睛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一些,虽然依旧饱含痛苦,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定定地望着贺峻霖。

良久,他沙哑的、几乎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点:“……刚才……那人……不可信……”

贺峻霖心中一凛,对方果然听到了,并且给出了警告。“我知道。”他沉声回应,表明自己并非毫无察觉。

神秘人似乎有些意外贺峻霖的冷静和果断,沉默了一下,道:“……你……比我想的……要聪明……”

“你是谁?”贺峻霖再次问出这个问题,语气郑重,“你认识我?”

神秘人喘息了几下,仿佛积聚着力量,胸腔起伏带动铁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终于,他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……严……浩翔……”

严浩翔?!

贺峻霖的瞳孔骤然收缩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!怎么会是他?!

严浩翔,前任扬州刺史兼河道总督严景云的独子!那个据说因与父亲政见不合而离家远游、下落不明的严浩翔!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还被漕帮余孽折磨成这般模样?!严家与漕帮关系暧昧的传闻莫非是真?还是……严浩翔发现了什么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秘密?

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脑海。但贺峻霖迅速压下震惊,现在不是探究对方身份背景的时候,获取信息才是关键。“严兄,你为何在此?他们为何如此对你?‘泥犁计划’到底是什么?”

严浩翔的呼吸又急促起来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裂伤口,带来剧烈的痛苦。他缓了好一会儿,才艰难地说道:“……我……查家父……旧事……意外……发现了……‘泥犁’……他们……要灭口……”

“泥犁……是……一个名单……也是一个……庞大的……渗透计划……”严浩翔断断续续,语不成句,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,敲在贺峻霖心上,“漕帮……只是……明面上的……幌子……真正……核心是……朝中……有人……借漕运……网络……编织……势力……铲除……异己……”

名单!渗透!朝中有人!

贺峻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!他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,但这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!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漕帮余孽作乱,而是涉及朝堂高层的巨大阴谋!自己此前所知,恐怕只是这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!

“主导者……是谁?”贺峻霖的声音干涩无比。

“……不知……核心……代号……是……”严浩翔的声音越来越弱,却异常清晰,“……水蜈散……是……控制手段……也是……交易……的一部分……”

白?!白!果然是他!或者,他至少是核心执行者!

水蜈散,那种阴毒的药物,竟然是用来控制和交易的!

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交织、汇聚,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。兵部调令、失踪军械、前任漕运总督、幽州残党、水蜈散、渗透名单……这一切都笼罩在“泥犁”这个可怕的名号之下。

“必须……阻止……他们……”严浩翔用尽最后力气说道,“名单……在……白……手中……或……在他……信任的……地方……”

说完这句话,他头一歪,再次彻底失去了意识,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。

贺峻霖的心沉到了谷底,却又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烧。恐惧和决心交织。他触碰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,代价可能是粉身碎骨,但同时也找到了彻底铲除这颗毒瘤的关键!绝不能死在这里!

他再次疯狂地审视自身处境。双手被铐,铁链坚固。脚下是及腰深的污水,冰冷彻骨,疯狂消耗着他的体力和体温。周围是坚硬的石壁……

他的目光落在锁住手腕的铁铐上。这种水牢常用的刑具,为了适应不同犯人的体型,锁链与石柱的连接处似乎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活扣,用于调整长度。刚才守卫调整时,他隐约看到了金属的反光。

或许……可以试试!

他深吸一口冰冷腐臭的空气,忍着周身剧痛,小心翼翼地尝试转动手腕,感受着铁铐的构造。铁铐卡得很紧,磨破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。他咬紧牙关,利用污水的一点点浮力和身体细微的摆动,将力量集中在手腕上,尝试拧动那个可能的活扣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的体力在快速流逝,意识因为寒冷和疲惫开始模糊。但他不敢停下,严浩翔用生命换来的信息和迫在眉睫的危险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。

“咔哒……”

一声极其微弱的、几乎被水滴声掩盖的机括轻响!

贺峻霖心中狂喜!连接锁链的那个活扣,竟然真的被他用巧劲和持续的力量拧得松动了一些!虽然无法完全打开,但锁链的长度似乎被释放了一点点!

就是这一点点!

他再次尝试活动手腕,发现虽然依旧被铐住,但手臂可以活动的范围稍微大了一点点!他努力抬起被反剪在身后的手,艰难地摸索着身后冰冷的石柱。

石柱粗糙,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。他一点点摸索,指尖因冰冷和摩擦而麻木刺痛,却不敢停下。

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,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异常尖锐的凸起!像是一块嵌入石柱的、碎裂的金属片或者是特别坚硬的岩石棱角!

机会!

他心中一震,立刻调整姿势,将手腕上粗糙的麻绳对准那个尖锐的凸起,开始反复地、小心翼翼地摩擦起来。

这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的过程。动作不能太大,否则会惊动可能存在的监视;力量要控制得当,否则可能先磨破自己的手腕。冰冷的污水不断带走体温,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,身体也越来越虚弱,胃里因寒冷和紧张阵阵痉挛。

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:磨断它!逃出去!必须把“泥犁”的真相带出去!为了自己,为了生死未卜的刘耀文,也为了所有被卷入这场阴谋的无辜者!

汗水、污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,从他的额头滑落。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,燃烧着不屈的火焰,在这绝对的黑暗深处,如同寒星。

黑暗、腐臭、绝望的水牢中,一场无声的自我拯救,正在艰难而执著地进行着。每一秒的摩擦,都向着自由和真相,靠近了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一点点。

而远处,那沉重的石门之后,白先生或许正在听着那名假细作的汇报,面具下的表情无人得知。危机并未远离,反而随着时间流逝,愈发迫近。

贺峻霖知道,他必须快,更快一些!必须在白先生做出下一步决定之前,挣脱这枷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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