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梆子声尚未从扬州城深处荡开,西码头的运河水已提前感知夜的诡谲。水波轻拍青石板岸的声响比往日更谨慎,似怕惊动蛰伏的秘密;薄云如纱滤月,昏蒙光影勉强勾勒出废弃货堆与断桅旧船的轮廓——麻包堆里、船舱之下,玄鹤卫的玄色劲装早与夜色相融,唯有偶尔掠过的锐利眸光,泄露这片寂静中暗藏的天罗地网。
风裹着运河的潮气掠过码头,卷起地上碎草枯叶,擦过贺峻霖半蹲的身影时,他下意识紧了紧玄色劲装的领口。三日前在城外破庙遭遇庞府暗卫的场景,此刻仍清晰如昨——那人蒙面的黑布被刀挑落时,眼底淬毒的狠戾,与此刻弥漫在码头的阴翳如出一辙。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“青冥”刀的云纹缠绳,绳结处还沾着破庙现场的暗红血痂,虽经江水冲刷,仍留着淡淡的腥气。左臂三日前被划开的三寸刀伤,虽经张真源用特制金疮药与桑皮纸层层包扎,此刻却在潮湿夜气中苏醒,如细针般顺着血脉往上窜,连带着心口都隐隐发紧。
“撑得住?”身侧的丁程鑫嗓音压至极低,几乎要与风声融为一体。他指间那枚雕着展翅鸣鹤的竹哨,是玄鹤卫统领亲授的行动信号,哨身泛着经年摩挲的温润光泽,只需唇齿轻动,便能撕裂这伪装的宁静。丁程鑫的目光始终锁死码头唯一的通路,可眼角余光却没放过贺峻霖——方才贺峻霖因伤口牵扯,左臂微沉的弧度虽细微,却被他精准捕捉。多年并肩作战,彼此的细微动静早已刻入骨髓。
贺峻霖颔首,喉间滚出短促音节:“无妨,别分心。”他刻意挺了挺脊背,将左臂的痛感压下去——此刻绝非示弱之时,码头上至少藏着二十名玄鹤卫弟兄,他作为此次行动的主领,若露半分疲态,只会乱了人心。抬眼时,正撞见对面旧船舱口的马嘉祺,那人靠在斑驳的舱壁上,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,指节轻转间,铜钱在指间划出细碎的金属轻响,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。可马嘉祺的视线却半点没落在铜钱上,那双素来带笑的眼,此刻如淬火刀锋,牢牢钉死在通路旁的枯树影间,连树影被风晃动的细微弧度都未曾放过。
舱外,张真源隐在覆着厚油布的货箱后,指尖轻轻搭在药箱的铜扣上。药箱是玄鹤卫特制的乌木材质,防水防潮,箱内分了三层:上层摆着金疮药、止血散与解毒丸,按急用顺序排得整整齐齐;中层是银针、桑皮纸与绷带;下层则藏着三枚保命用的“护心丹”,是他用当归、人参、麝香等药材秘制而成,能在危急时刻吊住一口气。张真源不仅医术精湛,耳力远超常人——他耳廓贴紧货箱,能从潺潺流水声中,清晰剥离出二十步外玄鹤卫弟兄刻意放缓的呼吸,甚至能听出东侧第三堆麻包后那名新兵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气息。
可他最记挂的,还是舱内的贺峻霖。半个时辰前,他特意绕到旧船后,借着货堆遮挡,给贺峻霖重新加固了药布。当时贺峻霖背对着他,玄色劲装的袖口被卷起,露出包扎整齐的伤口,虽未渗血,却能看出伤口周围仍有些许红肿——那暗卫的刀上淬了微量麻药,虽不致命,却会延缓伤口愈合,遇潮便会引发痛感。张真源当时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:“若伤口疼得厉害,千万别硬撑,我这儿有止痛的药。”贺峻霖却只是回头笑了笑,眼底带着安抚:“放心,不碍事,别让弟兄们看出异常。”
此刻想起那抹笑容,张真源心头愈发紧绷——他比谁都清楚水蜈散的毒性。那李老三,正是中了水蜈散之毒,七窍流血而亡,死前脸上还带着极度痛苦的扭曲。据可靠消息,水蜈散以水蜈虫研磨成粉,再混合砒霜、附子等剧毒药材制成,寻常剂量便能让人在一炷香内毙命,若遇热则毒性更烈。而他们得到的线报称,此次庞家运的货,是提纯过的水蜈散,毒性更甚数倍。
河道对岸的芦苇荡里,刘耀文正压低声音清点人数。他穿着劲装,却特意将袖口与裤脚扎紧,以防芦苇叶划伤皮肤。此次他带了十二名好手,每人都配了淬过防锈药水的弓弩与短刃。他将两名眼力最好的弟兄安排在最前沿的芦苇丛里,让他们盯着河面动静;又分四人守在芦苇荡两侧,防止有人从陆路逃窜;余下六人则攥着特制的铁钩绳索,铁钩顶端带着倒刺,只需甩出去勾住船身,便能牢牢固定住船只,断对方水路。
“头儿,听!”最前面的人突然抬手,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。刘耀文立刻屏住呼吸,片刻后,一阵极轻微的轱辘声,混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闷响,从码头入口方向渗入夜色。那轱辘声很轻,像是车轮上裹了棉絮,显然是刻意降低动静;而马蹄声稳健却不张扬,绝非官府常用的高头大马,倒像是些耐力极好的驽马——这与他们之前得到的线报完全吻合:庞家会用驽马驾车,避开城门守卫的注意。
刘耀文立刻抬手,对着身后的弟兄做了个“戒备”的手势,指尖同时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。他年轻气盛,却素来沉稳,知道此刻稍有不慎,便会打草惊蛇。
旧船舱内,贺峻霖五指骤然收紧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轱辘声与马蹄声越来越近,清晰地传入耳中——根据声音判断,至少有两辆马车。丁程鑫唇畔的竹哨无声抬起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;马嘉祺指间转动的铜钱倏然静止,他将铜钱扣在掌心,眼底寒光乍现,眼微眯,紧盯着码头入口的方向。
片刻后,一辆深青色油布覆盖的平板马车,缓缓驶入码头。驾车的是两个精壮汉子,穿着短打,袖口挽到肘部,露出结实的臂膀,臂膀上隐约能看到刺青的痕迹。
那两个汉子动作麻利地勒住缰绳,马车停下的瞬间,两人同时转头,四下张望——左边的汉子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,指节粗大,显然是常年握刀的老手;右边的则眯着眼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河道对岸的芦苇荡,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异常。半晌,他才朝着左边的汉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像是在说“安全”。
“云纹靴,鞋尖花纹被磨去了。”马嘉祺的声音从对面传来,依旧压得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贺峻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果然看到那两个汉子脚上穿的是京畿一带流行的云纹靴,鞋尖本该有的云纹图案,却被刻意磨掉了,只留下模糊的痕迹。“庞府在扬州扎根三十年,用的都是本地脚夫,从不用京畿之人。”马嘉祺继续道,“这两人刻意隐藏身份,显然是怕被认出与京城有关。”
话音未落,又一阵马蹄声传来。这次的声音更轻,像是马车走在松软的土路上,显然是刻意绕开了青石板路,减少动静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辆装饰更考究的乌木马车,缓缓驶进码头。这辆马车的车厢是上等乌木打造,表面还涂了一层清漆,即使在昏蒙月色下,也能看出精致的做工;车窗蒙着厚重的黑纱,将车厢内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;车厢侧面刻着暗纹,虽被刻意磨淡,却仍能辨认出是刺史府的“庞”字纹样——这是庞刺史的专用马车。
马车停下,车夫掀开帘子,一个穿着锦袍的人踉跄着走了下来。贺峻霖一眼就认出,正是扬州刺史庞文渊。庞文渊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,头戴乌纱帽,身穿绯色官袍,待人接物都透着股读书人的儒雅。可此刻的他,却面色惨白,乌纱帽歪在一边,锦袍的袖口沾着污渍,手指不停地捻着袖口的玉佩,玉佩是上等的和田玉,雕着“平安”二字,此刻却被他绞得铮铮作响,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与慌乱。
庞文渊下车后,没有立刻走向前一辆平板马车,而是转身对着车厢,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。他的声音太小,即使贺峻霖耳力不错,也只隐约听到“小心”“别出岔子”几个字。紧接着,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瘦高身影,缓缓从车厢里走了出来。
那人的兜帽压得极低,几乎遮住了整张脸,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很稳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郁——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人,连走路都带着股寒气。他走到平板马车旁,抬手示意车夫掀开油布,就在他抬手的瞬间,腕间一抹银光,在昏蒙的月色下骤然闪过!
贺峻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是一只缠枝莲纹银镯!镯身是纯银打造,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栩栩如生,像是活物般盘绕在腕间,花瓣边缘还嵌着细小的银丝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这银镯的纹样,与日前李老三案中的镯子一致。
“动手!”贺峻霖低喝出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玄鹤卫耳中。
丁程鑫立刻吹响了竹哨!“啾——”一声尖锐的鸟鸣,骤然划破夜空。这哨声模仿的是夜鹤的啼叫,却比寻常夜鹤的叫声更急促、更响亮,像是一道惊雷,在寂静的码头上炸开。
哨声落下的瞬间,码头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!火把是玄鹤卫提前藏在货堆里的,裹着浸了煤油的麻布,此刻被众人同时点燃,橙红色的火光瞬间将码头照得亮如白昼,连运河水面都映得波光粼粼。玄鹤卫的弟兄们从货堆后、空船下、树影里同时涌出,玄色劲装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手里的刀鞘碰撞着,发出整齐而威严的声响,瞬间将两辆马车和庞氏父子团团围住。
庞文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,手里的玉佩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摔成了两半。他抬头看到贺峻霖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像是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他身后的庞烨,却猛地抬起头,兜帽滑落下来,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郁的脸。
庞烨是庞文渊的第三子,自幼体弱,却极有心计。三年前曾在京城求学,回来后便性情大变,整日闭门不出,鲜少与人交往。贺峻霖之前查案时,曾见过庞烨一次,当时他戴着帷帽,只露出半张脸,看着温和无害,此刻卸去伪装,眼底却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疯狂恨意。
“贺峻霖!”庞烨嘶吼着,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,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兽,“上次在城外破庙,你坏我好事;这次又在这里拦我,你屡次与我作对,真当我庞家好欺负吗!”
话音未落,庞烨猛地挥手,厉声喝道:“给我杀出去!”
藏在平板马车后的五个汉子,立刻冲了出来。他们穿着黑色劲装,脸上蒙着黑色面巾,只露出一双双淬毒的眼睛,手里握着淬了毒的短刀,刀身泛着青黑色的光——显然是庞烨培养的死士。这些死士动作迅猛,招招致命,朝着玄鹤卫的包围圈扑了过来,想要为庞烨打开一条退路。
玄鹤卫早有准备,立刻举刀迎上。金铁交鸣的声响瞬间在码头上炸开,刀光剑影交错,映着火把的光芒,显得格外惨烈。一名玄鹤卫的弟兄躲闪不及,被死士的短刀划中了手臂,伤口瞬间泛起黑紫,显然是中了毒。张真源见状,立刻从货箱后冲了出来,手里捏着三枚银针,快如闪电般刺入那名弟兄的穴位,暂时封住了毒性蔓延,同时递过一颗解毒丸:“快服下,能解百毒!”
贺峻霖则提着刀,直扑庞烨。他知道,只要制住庞烨,这场混乱便能平息。可庞烨却异常狡猾,他趁着双方混战,猛地转身,朝着河畔的快艇跑去。那艘快艇藏在码头西侧的芦苇丛里,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,船身轻巧,速度极快,船尾还绑着两袋干粮和水囊,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退路。
“拦住他!”马嘉祺大喝一声,话音未落,他已经从旧船上跃了下来。马嘉祺的轻功在军中数一数二,只见他脚尖在船板上一点,身体如飞燕般掠出,手里的长刀出鞘,刀光如一道银色闪电,朝着庞烨的后背劈去。
丁程鑫比马嘉祺更快一步。身体轻盈得像是一阵风,手里的短刀直取庞烨的后心。庞烨仿佛背后长了眼睛,听到身后的风声,立刻侧身躲过,同时反手从袖中掷出三枚飞镖。
那飞镖上裹着黑色的绸布,显然淬了剧毒,朝着丁程鑫的面门飞去。丁程鑫反应极快,立刻挥刀格挡,“当啷”几声脆响,飞镖被刀身弹开,落在地上,瞬间将青石板腐蚀出几个小黑点。可就是这片刻的耽搁,庞烨已经冲到了快艇旁。他一脚蹬上船板,伸手去砍绑在岸边的缆绳——那缆绳是粗麻绳,被他用快刀一划,立刻断成两截。
快艇开始顺着水流缓缓离岸,庞烨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他转身想拿起船桨,加快速度逃离,却突然僵住了——一道身影如夜鹞般从岸边掠来,轻飘飘地落在快艇上,脚尖刚一沾船板,剑尖就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。
是马嘉祺。他手里握着的是特制的长剑,剑身泛着冷冽的银光,剑尖离庞烨的咽喉只有一寸远,只要再往前递一分,就能刺穿他的喉咙。马嘉祺的眼神冷得像冰,没有一丝温度,看着庞烨,就像看着一个死人。
马嘉祺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,“从你暗通款曲,勾结京中势力,在漕运里掺水蜈散开始,你的计划,就该到此为止了。”
庞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,却被马嘉祺的剑尖逼得无法动弹。他看着马嘉祺,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甘,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就在这时,岸畔的战斗也已经结束。那几个死士虽然悍不畏死,却终究寡不敌众——六名被玄鹤卫斩杀,其余被生擒,跪在地上,面巾被扯掉,露出一张张麻木的脸。庞文渊瘫倒在青石板地上,双手撑着地面,眼神空洞地看着被马嘉祺制服的庞烨,嘴里喃喃着:“完了,全都完了……。”
刘耀文带着对岸的弟兄,乘着提前准备好的小船渡了河。他一上岸,就立刻指挥着手下检查两辆马车——平板马车上的油布被掀开时,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,数十个黑陶坛子整齐码在车厢里,坛口封着浸了蜡的麻布,撕开后,暗绿色的粉末在火把光下泛着诡异光泽,正是提纯过的水蜈散。
“大人,共查获水蜈散三十七坛,每坛足有五斤重!”负责清点的玄鹤卫单膝跪地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凝重。这剂量若运出去,不知要酿成多少惨祸。
贺峻霖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臂,目光扫过满地狼藉,最终落在被马嘉祺制住的庞烨身上。他缓步上前,长刀的刀鞘轻叩船板,发出沉稳的声响:“庞烨,你勾结京中势力,私制水蜈毒,又在灭口漕丁,桩桩件件皆是死罪。如今人赃并获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庞烨喉间发出嗬嗬的闷响,眼底疯狂更甚,突然猛地朝马嘉祺的剑尖撞去——他竟想以死脱罪!马嘉祺早有防备,手腕轻翻,剑尖错开他的咽喉,转而抵住他的肩胛,只听“噗”的一声,剑尖刺破锦袍,牢牢钉在船板上。庞烨痛得惨叫出声,却仍挣扎着嘶吼:“我没错!是那漕贩贪心,想私吞银镯去报官;是你们挡路,坏我庞家青云路!若不是你们……”
“青云路?”贺峻霖冷笑一声,声音里满是嘲讽,“靠剧毒谋利,用鲜血铺就的路,也配叫青云路?你可知这水蜈散若流入民间,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?”他抬手扯过庞烨腕间的缠枝莲银镯,指尖用力,银镯应声而断。
庞烨看着断裂的银镯,脸色彻底灰败,终于瘫软在地,再无半分之前的疯狂。
另一边,张真源正蹲在受伤的玄鹤卫身边,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手臂的绷带。那伤口周围的黑紫已蔓延到小臂,他立刻从药箱里取出解毒丸,用温水化开,一点点喂进弟兄嘴里,又取出银针,精准刺入曲池、合谷两穴,指尖轻捻针尾:“忍着点,这针能逼出部分毒素,后续还需用草药熬汤外敷。”
处理完伤员,他转头看向贺峻霖,目光落在他仍微微紧绷的左臂上,不由皱了皱眉,快步走过去:“你的伤口是不是又疼了?我再给你换次药。”说着便要去解贺峻霖的袖口。
贺峻霖下意识想躲,却被张真源牢牢按住手腕。身旁的丁程鑫也开口:“别硬撑,这里有我和嘉祺盯着,你去旁边处理下伤口。”马嘉祺更是直接拎起瘫软的庞烨,丢给刘耀文:“把人看好,我陪小贺儿去换药。”
刘耀文笑着应下,挥手让手下将庞文渊和庞烨押起来,又让人看管查获的水蜈散,自己则守在码头入口,防止漏网之鱼。
旧船舱里,张真源借着从舱外透进来的火光,小心拆开贺峻霖左臂的绷带。伤口周围的红肿比傍晚更明显,他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那麻药的药性还没散,遇潮就发作,你偏要硬扛。”说着取过金疮药,指尖沾着药粉,轻轻敷在伤口上,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。
马嘉祺站在舱门口,手里把玩着那枚铜钱,目光却落在贺峻霖紧绷的侧脸:“此次能破获水蜈毒案,多亏你三日前在破庙的发现,又追查到庞家与京城的联系。”
丁程鑫也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那枚摔碎的和田玉平安扣,语气带着几分感慨:“庞文渊空有刺史之职,却纵容儿子为非作歹,落得这般下场,也是咎由自取。”
贺峻霖看着三人,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。左臂的痛感在金疮药的作用下渐渐缓解,心口却暖得发烫——从破庙查案到夜擒毒贩,若不是身边有这几位并肩作战的同伴,他未必能如此顺利地破获此案。
“此案虽破,但京中那股与庞家勾结的势力还未浮出水面。”贺峻霖收敛起笑意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,“后续还需从庞氏父子口中审出线索,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。”
张真源重新缠好绷带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审案有刑部,疗伤有我。你只需安心养伤,剩下的事,我们一起扛。”
马嘉祺将铜钱揣回腰间,笑着点头:“没错,大家本就该守望相助,何况…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目光落在贺峻霖脸上,“你是我们的侍郎大人,我们自然要护你周全。”
丁程鑫也上前一步,手里的鸣鹤竹哨转了个圈:“明日我便将案情上报朝廷,顺便请旨彻查京中势力。你安心在扬州休整,有任何动静,我们第一时间告诉你。”
舱外,天已微亮,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,洒在运河水面上,泛起粼粼金光。码头的火把早已熄灭,只剩下玄鹤卫弟兄们整齐的脚步声,以及押解犯人的锁链声,渐渐消失在扬州城的晨雾中。
贺峻霖看着身边三位同伴,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。他知道,这场关于水蜈毒的风波虽暂告一段落,但未来还有更多挑战在等着他们。可只要他们四人仍能并肩而立,无论面对何等凶险,他都有足够的底气,迎刃而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