馆驿内烛火摇曳，贺峻霖指尖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的案卷上，院外忽然传来玄鹤卫士兵整齐的行礼声，伴着甲胄碰撞的清脆响动。丁程鑫率先起身，看向窗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：“是耀文到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道挺拔身影已大步跨进院门，玄色披风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夜风，少年校尉摘下头盔，露出棱角分明的脸，额角沾着的风尘还没来得及擦，目光就直直锁向厅内的贺峻霖。
“丁哥，马哥！”刘耀文先对着丁程鑫和刚进门的马嘉祺抱拳，脚步却不受控地往贺峻霖那边挪，声音里藏不住急意，“小贺儿哥！我听说江陵出了命案，还牵扯着旧案，剿匪主力刚扎下营，我就带三百轻骑赶来了——你没事吧？没受伤吧？”
贺峻霖被他直白的关切暖得心头一软，起身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我没事，倒是你，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？先坐会儿喝杯热茶。”
“不累！”刘耀文立刻挺直脊背，像是怕贺峻霖担心，又连忙补充，“剿匪的事有副将盯着，我带的都是斥候精锐，既能帮着查案，也能随时驰援主力。”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笺，递到贺峻霖面前，“对了贺儿哥，我们追匪的时候截到这个，上面就‘祭典夜，荆山动’六个字，纸是州衙文书用的那种，我想着可能和你查的案子有关。”
马嘉祺凑过来一看，指腹摩挲着纸角：“这纸纹我认得，赵忠书房里就有一叠一模一样的。看来凶手不仅利用祭典作案，还勾连着山匪，说不定州衙里还有他们的人。”
丁程鑫把案卷往桌上推了推，指尖点着“吴书生顶罪”那行字：“要是山匪和地方势力勾连，三十年前的旧案就说得通了——当年官府不是查不清，是不敢查，或者说，有人不想让他们查。”
正说着，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，玄鹤卫士兵进来禀报：“都护大人，周刺史带着府衙的人来了，说要给刘校尉接风。”
刘耀文挑眉：“我们刚到半个时辰，他消息倒快。”
丁程鑫冷笑一声，顺手把案卷塞进贺峻霖手边的木盒：“是来探虚实的。贺儿，你把东西收好，马嘉祺跟我去应付，耀文你在偏厅等着，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。”
贺峻霖刚把木盒锁好，前厅就传来周刺史的笑声。他站在屏风后听着，见周刺史先是对着丁程鑫和马嘉祺寒暄，话锋很快就绕到旧案上：“丁都护，贺侍郎，不是周某多嘴，那三十年前的案子早就结了，再翻出来怕是会闹得百姓不安……”
“百姓不安？”贺峻霖掀开门帘走出去，语气平和却带着威严，“周刺史，当年吴书生的家人至今还在喊冤，近日又死了徐茂才和赵忠，要是查不清真相，才是真的让百姓人心惶惶。”
周刺史脸色一僵，身后的长史连忙打圆场：“贺侍郎说的是，只是州衙档案库年久失修，好多案卷都烂了，怕是帮不上忙……”
“哦？”偏厅的门忽然被推开，刘耀文拎着个用油布裹着的包裹走出来，“那这几卷印着州衙印章的旧案卷宗，怎么会藏在偏厅的角落里？”他把包裹往地上一扔，油布散开，里面的案卷露出封皮，正是三十年前连环索命案的补充记录。
周刺史的脸瞬间白了，贺峻霖弯腰捡起一卷，翻开就看到“李氏嫡子”的名字。他抬头看向周刺史：“当年的死者里，有李氏家族的人？”
周刺史腿一软，扑通就跪了：“贺侍郎饶命！不是我想瞒，是李氏家族的私兵比州衙的兵还多，当年他们说吴书生是凶手，官府根本不敢查啊！”
“李氏家族？”马嘉祺皱眉，“他们和山匪有勾结？”
周刺史点头如捣蒜：“是！三十年前，下官还是一名书吏，李氏就和山匪走私盐铁，嫡子发现后被灭口，其他死者要么是知情的，要么是撞破了他们的事。官府收了李氏的钱，又怕他们的私兵闹事，就找了个外地书生顶罪。”
刘耀文听得火冒三丈：“这群混蛋！”
贺峻霖扶上周刺史的胳膊：“周刺史，只要你配合我们查案，我会向朝廷说明情况。现在，你告诉我们，李氏府邸在哪里？”
“在城西朱雀大街！”周刺史连忙说道，“府里有私兵，各位大人一定要小心！”
丁程鑫立刻分工：“我带玄鹤卫去查封州衙档案库，找李氏走私的证据；马嘉祺带上你的人包围李氏府邸，别让他们跑了；耀文，你跟贺儿一起去审李氏族长，注意安全。”
刘耀文立刻应下，走在贺峻霖身边时，还不忘小声叮嘱：“贺儿哥，等会儿要是打起来，你跟在我后面。”
贺峻霖笑着点头，心里暖烘烘的。夜色渐深，四人各自带人出发，馆驿的烛火映着他们的身影，江陵城的暗夜里，一场围剿悄然拉开序幕。
朱雀大街上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，李氏府邸的朱漆大门紧闭，门楼上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，把石狮子照得格外狰狞。马嘉祺带着扬州道的士兵悄悄围了府邸，弓上弦、刀出鞘，只等信号。
贺峻霖和刘耀文躲在街角的阴影里，忽然见侧门开了道缝，一个黑影提着包裹溜出来，刚要翻墙就被刘耀文一脚踹倒。包裹摔在地上，金银珠宝撒了一地。
“你是谁？”刘耀文把刀架在他脖子上，语气冰冷。
黑影吓得发抖：“我……我是管家，我…………”
贺峻霖蹲下身：“你们一族长在哪？”
“在……在书房！说要等客人……”
贺峻霖和刘耀文对视一眼，立刻给马嘉祺打了信号。马嘉祺大手一挥，士兵们撞开大门，府邸里顿时响起厮杀声。刘耀文带着京营的人冲在前面，私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，很快就被制服。
贺峻霖跟着几个玄鹤卫往书房走，刚到门口就闻到血腥味。他抬手敲门，里面没动静，玄鹤卫士兵一脚踹开门，只见李氏族长躺在地上，胸口插着把匕首，窗户大开着。
“贺儿哥，小心！”刘耀文立刻挡在贺峻霖身前，仔细检查了一圈才松口气，“凶手从窗户跑了，地上有脚印，和赵忠家附近的一样。”
贺峻霖蹲下身，见族长手里攥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三十年债，今日还清”，字迹和截获的密信一模一样。“是同一个人干的，而且他对府邸很熟，要么是府里的人，要么和李氏关系密切。”
这时，一个玄鹤卫士兵跑进来：“贺侍郎，书房里有个暗格，里面全是账本和信件！”
贺峻霖和刘耀文跟着他走进暗格，里面堆着十几个木箱。打开一看，账本上详细记着李氏和山匪走私盐铁的时间、数量，还有和山匪头目的往来信件。
“证据齐了。”贺峻霖把账本收好，“只是凶手还没抓到，耀文，你让人把城门封了，别让他跑了。”
“已经让人去了！”刘耀文点头，又拿起一张地图，“这上面标着山匪的秘密据点，说不定凶手藏在那儿。”
两人正说着，马嘉祺走进来：“后街来了个人，说他是吴书生的儿子，叫吴念安，知道当年的真相。”
贺峻霖眼睛一亮，跟着马嘉祺往后街走。地面上阴暗潮湿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立在灯下，脸色苍白，眼神却很坚定。
“你是吴念安？”贺峻霖走到他面前，语气温和。
吴念安抬起头，眼里闪过一丝激动：“你是……贺侍郎？听过你的名字！你一定要为我爹报仇！”
“你慢慢说。”贺峻霖让人端把凳子，递给他一杯水。
吴念安喝了口水，声音才稳下来：“三十年前，我爹只是个帮人抄书的书生，偶然看到李氏和山匪走私，就被李氏的嫡子李宏业杀了。他们怕我爹的事败露，就说我爹是凶手，还把我抓起来关在地窖里，一关就是三十年！”
“李宏业？”贺峻霖皱眉，“案卷里说他是第一个死者。”
“那是假的！”吴念安冷笑，“李宏业根本没死，他假死脱身，一直在幕后操控李氏的走私生意。徐茂才和赵忠肯定是发现了他的秘密，才被他杀了，刚才族长也是被他杀的！”
刘耀文攥紧了拳头：“这个混蛋！他现在在哪？”
吴念安看向贺峻霖：“他有个秘密据点，在黑风山的山洞里。那里藏着他走私的盐铁，还有不少心腹。”
贺峻霖接过吴念安画的简易地图，心里有了计划：“马嘉祺，你带扬州道的人守着李氏府邸，防止还有余党；耀文，你跟我去黑风山，一定要抓住李宏业；丁哥那边查完档案库，让他带人来支援。”
刘耀文立刻应下，伸手帮贺峻霖把披风系好：“贺儿哥，黑风山地势复杂，你跟在我身边，别走远。”
贺峻霖点头，看着眼前的三人，心里满是安定。不管李宏业藏得多深，不管黑风山有多危险，有他们在，一定能查明真相，还死者们一个公道。
夜色中，贺峻霖和刘耀文带着精锐出发，马嘉祺留在府邸整理证据，远处的馆驿里，丁程鑫还在灯下翻查案卷。江陵城的风似乎更冷了，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着一团火，等着将真相照亮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