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峻霖凝视纸片良久,忽然道:“她要见我。”
“肯定是陷阱!”丁程鑫急道,“昨夜刚提醒过不要信她,今日就邀你独往,分明有诈。”
“未必。”贺峻霖抬眼,“若她要害我,昨夜大可让血影教的人下死手。但她没有,反而提供了神女祠的线索。”他顿了顿,“而且这字条是留给张极的,说明他们原本有联络。”
丁程鑫仍不放心:“那我带人在外围接应。”
贺峻霖点头,目光却再次落回那枚玉佩上。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,刻着的“李”字边缘已被磨得光滑——这是经年佩戴的痕迹。
一个念头忽然闪过:若李忠真是血影教中人,为何玉佩上刻的是“李”而非血影标记?若他忠心于李氏,又为何要私藏与吴景玉往来密函?
除非……
贺峻霖猛地起身:“丁哥,你先去安排今夜部署。我要再去见一个人。”
半炷香后,州衙地牢最深处。
贺峻屏退左右,独自站在牢门前。牢中人闻声抬头,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然端庄的面容——正是被软禁多日的李夫人。
“侍郎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罪妇?”李夫人轻笑,眼底却无笑意。
贺峻霖不语,只将那块刻着“李”字的玉佩缓缓放在栅栏前。
李夫人笑容一僵。
“夫人认得此物吧?”贺峻霖注视着她,“二十年前李忠贴身之物,为何会出现在吴景玉的日记中?又为何……与您妆匣中的另一块是一对?”
李夫人猛地站起身,镣铐哗啦作响:“你翻了我的妆匣?”
“奉命查案,不得已为之。”贺峻霖平静道,“两块玉佩合在一起,才能拼出完整的李家徽记——这是李家嫡系才有的信物。一个西域小厮,何以配有这等物件?”
牢内死寂良久,李夫人终于颓然坐回草席:“他不是小厮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贺峻霖轻声道,“他是李老爷同父异母的兄弟,因西域血统不被家族承认,只能以仆役身份留在李府。而您……也不是什么西域商人之女,而是血影教派来监视他的,对吗?”
李夫人猛地抬头,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骇。
“昨夜有人告诉我,我们查到的都是李氏想让我们查到的。”贺峻霖靠近栅栏,声音压得更低,“但我想,有些真相,连李氏自己也不知道——比如李忠究竟为谁卖命?又比如,神女祠地底的东西,究竟是谁想要的?”
李夫人颤抖着闭上眼:“有些真相,知道了会死。”
“不知道,会死更多人。”贺峻霖道,“祭典夜就在眼前,夫人还要为害死你夫君的人守密吗?”
一滴泪从李夫人眼角滑落:“我不能说……但你可以去问那个白衣女子。”她睁开眼,眼底满是绝望,“因为她才是李忠唯一的女儿,也是我的——妹妹。”
贺峻霖怔在原地。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,一个侍卫慌张来报:“大人!神女祠出事了!今早百姓去上香,发现、发现神像在流泪血泪!”
贺峻霖心头一震,最后看了眼瘫坐在地的李夫人,转身疾步而出。
晨曦刺目,他抬手遮光时,忽然想起离别那日,那人在城门外替他系上披风时说过的话:“荆州事毕,等我回来。”
他握紧手中玉佩,心中默念:,但愿还来得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