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刚过,天色未明,广州码头却已是人影绰绰,火把在略带咸腥的海风中摇曳,将战舰的轮廓映照得如同蛰伏的巨兽。马嘉祺麾下的五百精锐水军已悄然登船,橹桨、弩机皆以厚布包裹,力求行动无声。段宏亲自在码头送行,脸上满是忧虑与期盼交织的复杂神色。
“贺侍郎,丁督尉,马将军,一切小心!下官在此静候佳音,定保广州安稳,确保龙珠与严校尉万无一失!”段宏拱手,声音压得极低。
贺峻霖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伍,最后落在被邓佳鑫和刘耀文一左一右“架”着出来的严浩翔身上——他依旧昏迷,被妥善安置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船舱内,那颗幽蓝的龙珠就放在他枕边,光晕稳定。这是无奈之举,龙珠必须随身携带,以防后方生变,而严浩翔的伤势也离不开龙珠的压制。
“出发。”马嘉祺一声令下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各船。
数艘快船如同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滑入尚未完全褪去夜色的海面,朝着珊瑚岛的方向疾驰而去。贺峻霖、丁程鑫、马嘉祺立于主舰船头,海风拂面,带着沁人的凉意。刘耀文本想凑过来,被贺峻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,只得老老实实待在舱门口,负责协调船上的事务,顺便充当“人肉警示牌”——贺峻霖严令他若敢踏出船舱一步,回去就让他抄一百遍军规。
邓佳鑫则如同真正的黑猫,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桅杆顶端,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广阔的海平面,担任瞭望。
航程初期颇为顺利,旭日东升,将万顷碧波染成金色。然而,越是接近珊瑚岛海域,天气越是变幻莫测。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不觉间积聚起厚重的乌云,海风也变得狂躁起来,推着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打着船身,战舰开始剧烈颠簸。
“妈的,这鬼天气!”马嘉祺啐了一口,紧紧抓住船舷,“看来那群杂碎还真会挑地方,这珊瑚岛附近的海况果然复杂。”
丁程鑫眯着眼,感受着风中的水汽:“不像纯粹的天象,倒像是……人为搅动?”
贺峻霖心中一动,想起宇文扈临死前提到的“黑袍使者”来自海外,莫非真有某些奇人异士能影响天气?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过于玄奇的念头,悬疑可以,但不能真的走向玄幻。“或许是此地本就多风暴,加上暗礁分布影响了洋流。”他更倾向于合理的解释。
“有船!前方有船队!”桅杆上的邓佳鑫突然发出警示,声音在风浪中依旧清晰。
众人心头一凛,循声望去。只见前方雨幕与海浪交织的模糊处,赫然出现了七八艘形制古怪的快船,船体狭长,船首雕刻着狰狞的海兽图案,正乘风破浪,朝着他们包抄过来!
“是‘海蛇帮’的余孽!准备迎战!”马嘉祺瞬间认出对方来历,正是之前被剿灭却又死灰复燃的那股海盗,显然他们投靠了珊瑚岛上的势力。
“弩机准备!弓箭手上甲板!”马嘉祺连续下令,声音沉稳有力,瞬间压过了风浪的喧嚣。水军士兵们训练有素地进入战斗位置,冰冷的弩箭对准了来袭的敌船。
丁程鑫对贺峻霖快速说道:“你进舱去,保护浩翔和龙珠,这里交给我们!”说完,不等贺峻霖回应,便与马嘉祺一同指挥战斗。
贺峻霖知道自己不擅武力,留在甲板反而是累赘,立刻退入舱内,守在严浩翔床边,手握上了腰间的佩剑,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。刘耀文在舱门口急得团团转,背上的伤让他无法参与接舷战,只能干着急。
战斗瞬间爆发!
海盗船凭借着对水文的熟悉和灵活的身形,在风浪中穿梭,不断试图靠近发射火箭和钩索。马嘉祺指挥战舰沉稳应对,巨型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精准地射穿了两艘企图靠近的敌船船体,木屑纷飞,海盗惨叫着落水。
丁程鑫则带领玄鹤卫中的好手,以精准的箭术点射试图攀爬的海盗,箭无虚发,不断有人影从船舷跌落。
风雨交加,雷声轰鸣,与喊杀声、兵刃碰撞声、船只碎裂声交织在一起,仿佛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。
一名格外悍勇的海盗头目,借着浪头涌起的瞬间,猛地甩出飞爪,勾住了主舰的船舷,口中咬着弯刀,灵活如猿猴般攀爬而上!
“拦住他!”马嘉祺正指挥弩机转向,一时不及回防。
丁程鑫弯弓搭箭,一箭射出,却被那海盗头目险险躲过!眼看就要跃上甲板!
就在此时,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桅杆上直扑而下!是邓佳鑫!他手中短刃闪烁着寒光,直取对方咽喉!
那海盗头目也是狠角色,仓促间举刀格挡,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两人在湿滑摇晃的甲板上瞬间过了数招。邓佳鑫身形灵动,招式刁钻,但那海盗头目力大招沉,一时竟奈何不得。
“他奶奶的!”舱内的刘耀文看得心急如焚,也顾不得贺峻霖的禁令,抄起手边的一支备用船桨,忍着背上的剧痛,猛地冲出舱门,看准时机,将船桨当做长棍,狠狠扫向那海盗头目的下盘!
那海盗头目正全力应对邓佳鑫,没料到侧面袭来攻击,脚下被船桨扫中,顿时重心不稳,向前扑倒。邓佳鑫抓住机会,短刃如毒蛇吐信,瞬间划过他的脖颈!
鲜血喷溅,混入雨水和海水,迅速被冲刷干净。那海盗头目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倒下。
刘耀文这一下也牵动了背上的伤口,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,差点跪倒在地。邓佳鑫顺手扶了他一把,挑了挑眉:“谢了,刘小狗,回头请你吃糖。”
“滚蛋……”刘耀文龇牙咧嘴。
头目被杀,剩下的海盗士气大挫,在马嘉祺指挥的水军猛烈反击下,很快便被击溃,几艘敌船或沉或逃,海面上暂时恢复了平静,只剩下风雨依旧。
战斗结束,众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,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,显得颇为狼狈。贺峻霖从舱内走出,看到甲板上的一片狼藉和众人身上的血迹,心头一紧,快步走到丁程鑫和马嘉祺身边:“丁哥,马哥,你们没事吧?”
“无妨,皮外伤。”丁程鑫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水,检查了一下马嘉祺手臂上被流矢划破的伤口,示意医官过来包扎。
马嘉祺看向贺峻霖,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:“放心,小场面。”他又瞪向被邓佳鑫扶着的刘耀文,“你小子又不听话!”
刘耀文耷拉着脑袋,小声辩解:“我……我这不是帮忙嘛……”
贺峻霖看着他们四人——丁程鑫沉稳如山,马嘉祺坚毅如铁,刘耀文虽莽撞却赤诚勇敢,就连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邓佳鑫,在关键时刻也可靠无比。风雨虽恶,强敌虽悍,但他们始终并肩而立,将自己牢牢护在中心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,冲散了连日的疲惫、担忧和恐惧。他深吸一口带着腥咸和血腥气的空气,忽然上前一步,在摇晃的甲板上,先是用力拥抱了一下丁程鑫,然后是马嘉祺,最后轻轻抱了抱因伤口疼而龇牙咧嘴的刘耀文。
他的动作出乎所有人意料,三人皆是一愣。
贺峻霖抬起头,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,眼神却亮得惊人,他看着他们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与坚定:“此番南下,风波险恶,几经生死……幸得与诸君同舟共济。峻霖……此生愿与诸位,始终同行,不离不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