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喋血观音:四(上)

天朝玄案录

时近黄昏,刑部衙署这间临时辟出、专为“喋血观音”案所用的值房,已然成了一座被卷宗淹没的孤岛。十余口沉甸甸的檀木箱子沿墙根垒起,几乎遮挡了所有光线,只留下高窗投下几缕奄奄一息的夕照,恰好落在中央那张巨大的柏木公案上。案上,一幅详尽的洛阳坊市图勉强铺开,其上空白得刺眼,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众人的无能为力。

贺峻霖站在案后,指尖因用力按着眉心而微微发白。紫宸殿内女皇冰冷的目光、掷地有声的十五日期限,连同那壁画拓本上观音空洞的双眼与妖魔酷似圣颜的诡谲线条,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,将他紧紧缠绕。他甚至能嗅到那拓本上若有若无的、混合着陈旧血腥与宫廷熏香的压抑气味。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,那满屋陈年纸墨和灰尘的味道呛入肺腑,反而让他从那份天威带来的战栗中挣脱出来,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。他抬眼,逐一看向房间里或坐或立,但同样神色凝重的伙伴们。

丁程鑫抱着手臂,斜倚在门框上,玄鹤卫的制式黑袍几乎让他与身后的阴影融为一体,唯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,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贺峻霖身上,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随时准备出击的警惕。马嘉祺站得如松柏般笔挺,新任左金吾卫长史的浅绯官服穿在他身上,并未带来多少喜气,反衬得他眉宇间那份属于军人的刚毅里,沉淀了更深沉的忧虑。刘耀文显然耐不住这死寂的氛围,在有限的空间里焦躁地踱着步,靴底与青砖地面摩擦出沉闷的声响,拳头紧握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仿佛下一刻就要砸向某个看不见的敌人。严浩翔独自站在离众人稍远的窗边,夕阳的余晖为他清隽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,他目光投向窗外,看似沉静,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,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。邓佳鑫则如同最忠诚的影子,无声地侍立在门内侧,身体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松弛状态,确保值房内外任何一丝异动,都逃不过他高度集中的感官。

“好了,这里没外人,”贺峻霖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,“情况,大家心里都有数了。十五天,十三桩命案,陛下震怒,朝野瞩目。这‘喋血观音’,是冲着我武周的脸面来的,也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刀。”

丁程鑫立刻站直身体,几步走到他身边,极其自然地伸出手,用带着薄茧的指腹,力道适中地按上贺峻霖紧绷的太阳穴,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:“贺儿,别一上来就把所有担子都往自己肩上扛。我们都在。” 这声私下里才用的“贺儿”,裹挟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与支撑,稳稳地传递过去。

马嘉祺也向前一步,沉稳开口,声音如同磐石:“峻霖,金吾卫这边我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,需要什么,你只管开口,绝无二话。”

刘耀文猛地停下脚步,凑到案前,双手撑在桌沿,身体前倾,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被挑衅的怒火:“贺儿,你就直说怎么干吧!老子这拳头早就痒了,非把那装神弄鬼、不敢见人的龟孙子揪出来,揍得他亲娘都认不得!”

感受到伙伴们毫无保留的支持,贺峻霖心头的重压似乎松动了一瞬。他目光转向窗边那个清冷的身影,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安抚般的柔和:“浩翔。”

严浩翔闻声回过头。夕阳的光线在他眼中投下浅浅的光影,他看向贺峻霖,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那眼神交汇的瞬间,包含了太多无需言说的东西——理解、支持,以及共同面对一切的决心。

“丁哥,”贺峻霖收敛心神,目光变得锐利,开始清晰地下达指令,“玄鹤卫的密报档案,尤其是近两个月关于洛阳城内所有异常人员流动、三教九流的秘密聚会、乃至可能与李唐旧臣有所勾连的人员记录,你亲自带队,过一遍筛子。重点,放在与佛教寺院往来密切、精通绘画技艺,或者行为举止异常的人身上。另外,”他略一沉吟,补充道,“前期负责调查此案,后来或因无能、或因其他原因被撤换、甚至……获罪的那几位官员,他们私下里的查案笔记、个人往来信函,想办法弄来看看。有时候,官方卷宗里被刻意忽略或统一口径的东西,往往藏在个人的只言片语里。”

“明白。我亲自带信得过的人去筛,绝不会漏过任何可疑之处。”丁程鑫干脆利落地应下,与贺峻霖对视一眼,彼此眼中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。玄鹤卫的档案库水深似海,有些东西,非核心之人无法触及。

贺峻霖又看向马嘉祺,条分缕析:“马哥,你新任金吾卫长史,职权便利,正好从城防和军伍内部入手。请你调动人手,仔细核查近三个月,特别是每一桩命案发生前后三日内,洛阳各城门——尤其是便于携带画具、颜料出入的侧门、水门——所有人员、车辆、货物的进出记录,寻找时间或人员上的规律、异常。同时,暗中留意南衙十六卫及北衙禁军中,有无人员近期行为反常,比如无故缺勤、情绪剧烈波动、大量购置画材,或与知名画工、游方僧侣、寺院执事交往过密者。凶徒对神都坊市结构、金吾卫巡夜路线乃至军中些许惯例如此熟悉,未必没有内应,或者其本身,就曾与军伍有所关联。”

“好,此事关乎京城安危,亦是我分内之责。我立刻去安排,会动用最可靠的旧部,秘密进行。”马嘉祺郑重点头,他深知此事敏感,一旦处理不好,极易引发军心不稳。

“耀文,”贺峻霖的视线转向早已迫不及待的刘耀文,语气加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调,“你,挑选手下最精干、心最细、嘴巴最严的弟兄,带上最好的仵作和勘查工具,把十三处现场,特别是昨天刚发生的第十三处,给我一寸一寸地重新翻过来!不要只被那夺人眼球的血画吸引,我要你们关注所有被忽略的角落——墙角的缝隙、地砖的接合处、房梁的积尘、窗户的插销、甚至屋檐下的鸟巢!任何不属于现场的蛛丝马迹——一枚不完整的脚印、一丝特殊的织物纤维、一点颜色或质地异常的泥土灰尘、一小截断掉的指甲、一丝残留的特殊气味(无论是香料、药物还是其他),都要给我完整地记录、提取、带回来!记住,凶手不是鬼魅,只要他动过,就一定会留下痕迹,无论他多么小心!”

刘耀文听得两眼放光,猛地一拍大腿,声音洪亮却压低了嗓门:“贺儿!你就放一百个心!老子干这个在行!保证把这些现场里里外外,连老鼠洞里有几根毛都给你数得清清楚楚,把那些之前吃干饭的废物漏掉的东西,全他娘的刨出来!”他性子虽急,但于追踪搜查、现场勘验一道,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惊人的耐心,这也是贺峻霖将如此重要任务交给他的原因。

最后,贺峻霖步履沉稳地走到严浩翔面前。他知道浩翔因父亲旧案,身份尴尬,如今只是白身,但他那份远超常人的观察力、逻辑思维以及对各类技艺(尤其是绘画、机关格物)的精深理解,是破解此案不可或缺的关键。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倚重,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:“浩翔,这案子的核心,恐怕大半要落在这‘画’上。凶徒能精准模仿吴道子‘吴带当风’的笔意,且在不同现场保持如此高的稳定性和表现力,绝非普通画匠所能为。我需要你,持我的手令,前往将作监,调阅监内存档的所有壁画样本、颜料配方详细记录,特别是近二十年来,所有参与过宫中重大壁画工程、以及洛阳各大皇家寺院、知名道观壁画绘制的匠人、画师名单,并尽可能收集他们的笔触特征样本、用色习惯。你要做的,是运用你的学识,精细比对所有十三处现场的壁画拓本,从最细微处入手——分析凶手所使用的工具:是何种毛笔?狼毫、羊毫、还是兼毫?笔锋大小、形状如何?他的运笔习惯:是急促还是舒缓?是力透纸背还是浮于表面?起笔收锋有无独特癖好?还有那作画的‘血’,除了人血,是否混合了其他东西(如胶、矾、或其他特殊溶剂)使其更易于附着、勾勒细节且不易腐败?你要通过这些,尽可能清晰地勾勒出凶手的‘绘画指纹’,推断其可能的师承流派、技艺养成环境、大致年龄范围、甚至……作画时的心境。”

这是一个极其繁琐、细致且需要极高专业素养和耐心的任务,如同大海捞针,却又至关重要。严浩翔安静地听完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抬起眼,迎上贺峻霖那双写满信任与期盼的眸子,那里面的光芒,似乎能驱散他周身惯有的清冷与阴霾。他轻轻颔首,声音平稳而清晰:“好。我需要将作监不受限制的查阅权限,以及一个绝对安静、不受打扰的环境进行比对分析。”

“权限我即刻行文,与将作监大监沟通,必为你争取最高权限。值房内侧有一间存放杂物的耳室,我已让人收拾出来,虽略显狭窄,但光线尚可,也足够安静,专供你使用。”贺峻霖立刻应允,并指向房间一侧的小门。

严浩翔不再多言,只是默默走到最近的一口卷宗箱前,开始细致地挑选需要带走的拓本、部分现场记录副本,以及他自己记录分析所用的纸笔。他的动作不疾不徐,带着一种沉浸入自身世界后的专注与安宁。

任务分派已毕,贺峻霖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如同磐石般静立在门边阴影里的邓佳鑫。少年身姿挺拔如小白杨,玄鹤卫的低阶武官服侍勾勒出他逐渐长开的劲瘦身形。他感受到贺峻霖的注视,立刻微微挺直了背脊,清亮的目光望过来,里面是全然的信赖、毫不退缩的勇气,以及……一种连他自己或许都尚未完全明晰的、正在悄然滋长的、超越了下属对上官的复杂情愫。那情愫,如同初春冻土下挣扎欲出的嫩芽,细微却顽强。

“佳鑫,”贺峻霖的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了些,带着对年轻后辈的期许与嘱托,“你带领几名玄鹤卫中身手最矫健、最擅潜伏追踪、且绝对信得过的好手,分成三班,轮流对前期大规模排查中,那些存在疑点但因证据不足而暂时搁置的人员,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秘密监视。这是名单,丁哥稍后会给你。”他示意了一下丁程鑫,继续道,“重点监视对象:一是与各大佛教寺院,尤其是慈恩、白马等皇家寺院有巨额金钱、物资往来,且近期行为反常的商贾;二是那些虽无实据,但曾被举报或风闻对陛下、对当前崇佛政策口出怨言、行为偏激的僧侣或还俗僧人;三是……任何身份背景可能与前朝宫闱旧事,尤其是与十五年前那场……风波有所牵连的人员。”他巧妙地避开了“柳才人”这个敏感词,但在场核心几人都心领神会。“记住原则:只监视,记录,绝不允许擅自接触、打草惊蛇。详细记录他们每日的行程、接触的人员、异常举动,尤其是夜间的行踪。有任何异常,无论大小,立刻直接向我,或者向丁哥汇报!”

“是!贺大人!属下领命!”邓佳鑫抱拳行礼,声音清朗有力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决心。他的目光在贺峻霖清俊而难掩疲惫的脸上快速而深刻地停留了一瞬,那一眼之中,有对任务的重视,有对上官的尊敬,但更深处的,是一种猛然撞击心房的、混合着心疼与仰慕的灼热。他仿佛此刻才真正注意到,这位他一直追随的贺大人,不仅智计超群、心怀正义,其容貌风姿,亦是如此清逸出尘,让人……心折。这陌生的情潮让他心头一慌,迅速垂下眼帘,浓密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翻涌的情绪,只留下微红的耳根泄露了丝毫端倪。他不敢再看,迅速转身,像一尾灵活的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出门外,前去调派人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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