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风卷着枯叶敲窗，晚自习的教室亮如白昼。许池听把历史复习提纲往石枳意桌上推了推，红笔圈出的“明清君主专制强化”像块醒目的路标：“这部分是重点，刘老师说占期中考试30%的分。”
石枳意的笔尖在“军机处”三个字下顿了顿，抬头时眼里带着笑：“我终于搞懂‘跪受笔录’了，就像大臣变成了传声筒，一点自主权都没有。”她把自己的错题本递过来，“你看我画的示意图，是不是比课本清楚？”
本子上画着个弯腰的小官，手里举着笔录，旁边的皇帝坐在龙椅上，嘴角画了道冷线——线条比之前流畅多了，带着点她独有的认真。许池听想起刚分班时，她连“内阁”和“军机处”都分不清，现在却能对着史料侃侃而谈，像棵悄悄拔尖的竹。
后排传来翻书的轻响。杨鑫霖的桌角堆着五本历史教辅，指尖在《明史》影印件上划过，忽然抽出张便签，往许池听这边推了推：“‘海禁政策’的影响，补充了民间走私的数据，图书馆借的《明实录》里摘的。”
便签背面，他画了艘小小的走私船，船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铜钱——是在呼应石枳意之前说的“走私也是种反抗”。许池听把便签夹进提纲，抬头时撞见他的目光，他像被风吹动的书页般转开视线，耳尖在台灯下泛着点浅粉。
“李天一居然在刷题？”云雨戳了戳许池听的胳膊，下巴往斜后方抬了抬。
李天一趴在桌上，笔在草稿纸上写得飞快，历史选择题的选项被他用荧光笔标得花花绿绿。上次月考他历史才考了42分，这次却主动加入复习小组，刚才还红着脸问“摊丁入亩是不是把人头税改成土地税”。
“他那本练习册，”江瑞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，“是杨鑫霖上周给他的，里面夹着半本笔记，全是考点。”
许池听望着后排——李天一遇到难题时，会偷偷往杨鑫霖那边瞟，杨鑫霖看似在看自己的书，却总能在他卡住时，轻轻敲敲自己的课本，恰好是那道题的知识点所在。
晚自习结束时，石枳意把整理好的“中外历史时间轴”分给每个人，纸页边缘还留着咖啡渍：“我妈陪我熬到凌晨，说这轴能帮大家理清线索。”
许池听接过时间轴，发现“新航路开辟”和“郑和下西洋”的节点旁，被人用红笔补了句“不同文明的相遇，有碰撞也有借鉴”——是杨鑫霖的字迹，和他之前在史料集里写的批注如出一辙。
“走吧。”杨鑫霖背起书包，往门口偏了偏头，“我家楼下的路灯修好了，一起走。”
夜风里带着初冬的凉，四人并肩走在路灯下，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。李天一手里捏着时间轴，嘴里还在念叨“军机处和南书房的区别”；江瑞给云雨讲冷笑话，被冻得吸着鼻子还不忘耍帅；石枳意哼着歌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。
许池听看着身边的人，忽然觉得这复习夜的台灯，比任何星光都亮——它们照着的不只是知识点，还有一群人慢慢靠近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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