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读的琅琅书声漫过72班的窗棂，石枳意对着历史课本上的“三省六部制”皱眉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——这个制度她总记混，吏部、户部、礼部像串绕不清的线。
“这里。”
一只手轻轻点在课本的图表上，周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，却清晰得很。他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，上面画着个简易的“官职树”：树干是皇帝，分枝上挂着六个小牌子，每个牌子旁都画了对应的小图标——吏部画着个小官帽，户部画着串铜钱，礼部画着束竹简。
“这样记，像不像你上次说的‘树杈子理论’？”周意的眼里带着笑，晨光落在他的睫毛上，像撒了把金粉，“我昨晚特意画的，比死记硬背好点。”
石枳意看着那些笨拙的小图标，忽然想起许池听画的抽象小人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：“比课本清楚多了。”她低头抄笔记时，发梢垂下来，扫过周意放在桌上的手背，像片羽毛轻轻拂过。
周意的指尖猛地绷紧，却没动，只是看着她的发旋，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朝阳还暖。
前排的许池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，嘴角噙着笑，转头却撞见杨鑫霖看过来的目光。他正低头翻着《资治通鉴》，书页停在“贞观之治”那卷，指尖在“任贤纳谏”四个字下顿了顿，像在琢磨什么。
“你看他们，”许池听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，声音压得低，“像不像刚发芽的小苗？”
杨鑫霖抬眼，目光掠过石枳意泛红的耳根，又落回许池听脸上，没说话，只是从桌洞里掏出个保温杯，往她手里塞。杯壁温温的，是她惯喝的蜂蜜水——他总记得她冬天容易嗓子干。
许池听的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，心里漾开一圈暖。这是他第三周给她带温水，从最初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走，到现在会记得加半勺蜂蜜，像杯慢慢升温的水，熨帖得很。
午休时，江瑞抱着个篮球冲进72班，校服后背沾着草屑，径直跑到云雨面前：“刚在操场赢了74班，请客！小卖部的冰红茶随便拿！”
云雨白了他一眼：“谁稀罕你的冰红茶？”手却诚实地接过他递来的饮料，拧开时发现瓶盖早被他拧松了，“算你有点良心。”
江瑞笑得露出小虎牙，忽然凑近她耳边：“周末去看电影不？新上的那个，听说结局特感人。”
云雨的耳尖红了，假装翻书：“看作业还差不多，下周三模考忘了？”嘴上说着拒绝，指尖却把电影票的边角捏得发皱——是江瑞刚才塞给她的，藏在冰红茶底下。
后排的杨鑫霖合上书，目光落在许池听摊开的历史错题本上。她在“安史之乱”那题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炸弹，旁边写着“藩镇太强就炸锅”，字迹里透着股跳脱的灵气。他忽然抽出笔，在旁边补了个小小的灭火器，画得认真又笨拙。
许池听转头时正好看见，忍不住笑出声：“杨鑫霖，你这是盼着它被扑灭？”
他的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点浅粉，没接话，只是把自己的错题本往她那边推了推，扉页写着“三模历史预测考点”，最后一页留了半页空白，标着“等你来画完”。
窗外的风卷着樱花瓣飘过，落在石枳意的笔记本上。她正和周意讨论“科举制的影响”，周意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罐，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：“我奶奶做的，泡水喝能安神，你晚上熬夜看书记得泡点。”
石枳意捏着玻璃罐，指尖触到罐身的温度，像捧着颗小小的太阳。
许池听看着这一切，忽然觉得72班的春天，像杯慢慢泡开的茶，温水浸润着茶叶，茶香漫出来时，连空气里都飘着藏不住的暖。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惦记，像茶底的沉渣，看着不起眼，却让这杯茶，有了最踏实的味道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