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“阿旺哥！”小辛抬起头，咧嘴一笑，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，“去哪啊？”

“出去透口气。”

熙旺脚步未停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穿透略显嘈杂的背景音，“顺便…看看路线有没有什么问题。”

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赌场前厅的拐角。

小辛挠了挠头，看着熙旺消失的方向，又低头捣鼓起手里的玩意儿，嘴里嘀咕：“路线？不是昨天刚确认过嘛……”

赌场员工洗手间。

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腕，伍恋恋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。

身体内部像点燃了一簇邪火，烧得她口干舌燥，脸颊滚烫。

领班那杯加了“料”的水，她虽然机智地没咽下去，但口腔和喉咙的黏膜不可避免地吸收了一些。

此刻药效正随着血液循环缓慢发作，带来一阵阵眩晕和难以抑制的燥热。

她对着镜子，把所剩无几的酒精喷雾对着脸和脖子又狂喷了一通，刺鼻的气味呛得她咳嗽，但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热意，只是暂时被压制，旋即又更汹涌地反扑上来。

“该死的……”她低咒一声，撑着洗手台，试图稳住有些发飘的身体。

就在这时，口袋里的备用手机震动起来，尖锐的铃声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格外刺耳。

警察到了，比她预想的还快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腾的不适感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：“喂？…对，是我…员工通道后门…好，我马上出来……”

挂断电话，她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制服，深吸一口气，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
刚踏出洗手间，一股浓烈的烟味就扑面而来。

领班陈秃顶像一尊门神，背靠着墙，脚下扔着几个烟头。

看到伍恋恋出来，他脸上瞬间堆起油腻而扭曲的笑容，带着被愚弄的愤怒和某种即将得逞的急切，猛地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碾，肥厚的手掌就朝她的手腕抓来！

“小贱人！还敢躲？药劲儿上来了吧？看你这回往哪跑！”他喷着酒气和烟臭，另一只手就要去搂她的腰。

伍恋恋瞳孔一缩，身体的本能反应比思维更快！在药物带来的眩晕和燥热中，她猛地侧身拧腰，试图避开那只手。

但脚下因药力而虚浮，动作慢了半拍，被他肥硕的身体带得一个踉跄，“砰”地一声摔倒在地。

坚硬冰冷的地砖撞击着手肘，传来一阵剧痛。

“跑？老子看你怎么跑！”

陈秃顶狞笑着，庞大的身躯像座肉山般笼罩下来，弯腰就要将她抱起来拖走。

就在他肥硕的手臂即将箍住她的刹那，伍恋恋眼中寒光一闪！

所有的眩晕和不适被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怒火瞬间冲散！

她躺在地上，非但没有退缩，反而借着倒地的姿势，右手闪电般探出，食指和中指并拢如锥，精准狠辣地戳向陈秃顶颈侧某个特定的位置！

“呃！”

陈秃顶的动作瞬间僵住，眼睛猛地瞪圆，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、仿佛被掐断气管的怪响。

庞大的身躯晃了晃，脸上得意的狞笑凝固，转而变成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，随即像一滩烂泥般，“噗通”一声重重砸倒在地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伍恋恋急促地喘息着，额头上全是冷汗，药效和刚才爆发的力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

她扶着冰冷的墙壁，艰难地站起身，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摊令人作呕的“肉山”。没有丝毫犹豫，她抬起穿着廉价高跟鞋的脚，带着发泄般的狠劲，重重地踩过陈秃顶那张油腻的肥脸，鞋跟甚至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、带着污迹的凹痕。

“呸！”

她啐了一口，摇摇晃晃却目标明确地朝着员工通道的后门方向走去。

刚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转角，两道穿着深蓝色制服、身姿笔挺的身影就映入眼帘。警徽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安的金属光泽。

“警察！”其中一人出示证件，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样子和身后通道尽头隐约可见的“肉山”。

伍恋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，身体晃了晃，差点再次软倒。

她靠着墙，长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、虚脱的笑容。

“好极了……”她喃喃道，声音沙哑，“你们……终于来了。”

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。

伍恋恋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，手背上插着针头，冰凉的药液一点点流入血管，压制着体内残余的药性和躁动。

账单捏在另一只手里，数字让她肉疼。但一想到陈秃顶那张被踩变形的肥脸和他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，这点肉疼瞬间被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取代。

“这钱，他得付！”

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盘算，“医药费、误工费、精神损失费、营养费……一个子儿都不能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