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里的笔录做得很顺利，陈秃顶下药、意图不轨的证据确凿，加上她“正当防卫”的解释，警方完全采信了她的说法。
那个恶心的领班，这次是彻底栽了。
走出警局大门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，但伍恋恋却觉得神清气爽。
虽然身体还有些虚软，但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。今天是带薪“病假”，难得的清闲时光。
“犒劳一下自己！”她心情愉悦地决定，脚步轻快地朝着附近一家有名的葡式蛋挞店走去。
空气里仿佛都飘着黄油和焦糖的甜香。
排队，付款，捧着热乎乎、酥皮金黄、内馅嫩滑的蛋挞走出来。
满足地咬了一大口，浓郁的蛋奶香在口腔里化开，幸福得眯起了眼。
暂时抛开了霉运和惊吓，她像个真正的游客，漫无目的地在热闹的街巷里溜达，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。
穿过一条狭窄但充满烟火气的小巷，前面就是通往海滨的马路。
就在她准备过街时，眼角余光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，正跨坐在一辆造型略显张扬的山地车上，单脚撑地。
鸭舌帽压得很低，帽檐下的侧脸线条冷硬，正是几天前在楼道里差点撞飞她、还刮破她衣服的那个浑小子！
伍恋恋脚步顿了一下。
算了，她今天心情好，懒得跟这种毛头小子计较。
估计他早就不记得这档子事了。
她收回目光，咬着蛋挞，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，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。
胡枫在她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就认出了她。他微微抬头，帽檐下的视线锐利如鹰隼，牢牢锁定在她身上。
他看着她脸上那种纯粹享受美食的放松，看着她扫过自己时那毫不在意的、如同看陌生路人的眼神，然后……她就那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，准备擦肩而过。
胡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。他盯着她好一会儿，直到她咬着蛋挞、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，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对街的人流中。
额……她这是……完全不记得他了？或者说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？
行吧……胡枫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，脚下一蹬，山地车无声地滑入车流。
任务只是观察，既然目标毫无警觉，倒也省事。
伍恋恋沿着海滨步道溜达，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稍微驱散了身体的燥热。
她吃完最后一个蛋挞，舔了舔指尖的酥皮碎屑，意犹未尽。
阳光很好，海面波光粼粼，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。
然而，就在她准备找个长椅坐下晒晒太阳时，那种熟悉的、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。
不是错觉。
她猛地停下脚步，倏然回头！
身后是熙熙攘攘的游客，拍照的，散步的，卖小吃的……一切如常。
没有任何可疑的目光停留，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身影。
她狐疑地环顾四周，目光扫过远处的棕榈树、路边的咖啡座、停泊的游艇……一切平静得过分。
刚才那一瞬间的冰冷窥视感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伍恋恋站在原地，海风吹得她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。
她捏紧了手里空空的蛋挞纸盒，那点劫后余生的轻松和享受美食的愉悦，被一种莫名的寒意迅速侵蚀。
“搞什么……”
她低声嘟囔，秀气的眉头紧紧拧起，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。
这澳门……克她？还是她真的……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？
商场明亮的灯光和冷气也驱不散伍恋恋后颈的寒意。
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，可每次猛然回头，身后只有熙攘的顾客和琳琅满目的货架。
等她走进一家女装店，手指心不在焉地划过一排排衣料，目光却透过落地玻璃镜，锐利地扫视着外面的通道。
没人。
紧绷的神经在反复确认后，终于松懈了一丝。也许真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？
“小姐，一个人逛街？这件裙子很衬你的气质。”一个带着刻意温和笑意的男声在身旁响起。
伍恋恋转头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、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不知何时凑近，手里还拎着一件俗艳的亮片连衣裙。
他眼神里的打量像黏腻的油污，让她胃里一阵翻腾。
“谢谢，不用。”她冷淡地回绝，转身欲走。
男人却侧身一步，巧妙地挡住了她的去路，笑容更深，带着自以为是的熟稔：“别这么冷淡嘛，交个朋友？看你一个人，多孤单。”
手腕被对方试探性地抓住。伍恋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，所有被跟踪积累的烦躁和压抑在这一刻爆发。
她猛地甩开他的手，力道之大让男人踉跄了一下，脸上满是错愕。
“我说了，不需要。”她一字一顿，声音不大，却像冰渣子砸在瓷砖地上，“还有，离我远点。我，对男人没兴趣。”
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，随即涨得通红，尴尬、羞恼、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。
他张了张嘴，最终在伍恋恋毫不掩饰的嫌恶目光中，悻悻地嘟囔了一句“神经病”，转身狼狈地挤进了人群。
不远处，货架后的阴影里，胡枫微微挑眉，鸭舌帽下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。
拉拉？
这倒是个……意料之外的情报。
他看着她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手腕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挑选衣物，眼神沉了沉，悄然跟了上去。
回到那间狭小却暂时安全的出租屋，伍恋恋甩掉高跟鞋，将自己重重摔进沙发。
白天的惊魂、赌场的算计、还有那个恶心的搭讪男……所有疲惫和紧绷感排山倒海般涌来。
她懒得开灯，在昏暗中洗漱，然后一头栽进床铺，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。
午夜时分，手机设定的震动将她从深度睡眠中唤醒。
凌晨两点半。
赌场最喧嚣也最黑暗的时刻。
她睁开眼，眼底没有半分睡意，只有一片清醒的冷光。
起身，开灯，动作利落得不像刚被惊醒。她走到衣柜前，没有犹豫，拿出了那件从未穿过的黑色吊带抹胸连衣裙。
丝绸般的面料冰凉地贴合着肌肤，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腰肢和锁骨。
长发没有束起，如瀑般披散在肩头，衬得脸颊愈发清丽。
最后，她蹬上一双细跟尖头的高跟鞋，镜中的女人褪去了白天的狼狈与隐忍，只剩下一种带着锋利感的、冷艳的诱惑。
她没有回头看一眼，拉开门，身影融入走廊的黑暗。
监控室内，屏幕的冷光映着熙旺深邃的轮廓。
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下的监控画面里，一身与平日荷官制服截然不同的装扮，目标明确地走向通往赌场的街道。
睡在旁边简易行军床上的熙蒙翻了个身，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熙旺的目光在那个沉睡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，随即移开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起身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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