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曦族最后的……圣女？”
元淳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谓，匕首尖微微颤抖，抵在苏影后心的力道却不曾松懈。这个词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宿命感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只是想要复仇，为何又扯上什么“圣女”？
宇文玥扣着苏影手腕的力道也更重了几分，眼神锐利如刀：“把话说清楚！什么是曦族圣女？镇国公为何要杀她？”
苏影吃痛地蹙了蹙眉，却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镇定，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：“看来，你们对曦族的了解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少。也罢，既然已至此地步，告诉你们也无妨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，确认无人靠近，才压低了声音，快速说道：“曦族并非普通族裔，传说其先祖乃上古神凰与凡人结合所遗血脉。族中历代皆会诞生一位血脉最为纯净的女子，称为‘圣女’。圣女之血，非但能解百毒、愈重伤，其心头精血，更是蕴含神秘力量，据说……能逆转阴阳，续接天命，甚至……开启某些古老遗迹的钥匙！”
逆转阴阳？续接天命？开启遗迹？
元淳和宇文玥心中巨震！这远比他们之前了解的“人形宝药”更加匪夷所思！
“镇国公……那个老匹夫！”苏影眼中掠过一丝深刻的厌恶与恐惧，“他当年屠戮曦族，俘获柔妃娘娘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军功！他真正的目的，就是为了寻找曦族圣女的秘密！他妄图利用圣女之血，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，甚至……掌控天下！”
“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母亲……”元淳的声音冰冷彻骨，“那现在为何又要杀我？”
“因为圣女的力量，并非无限。”苏影看向元淳，眼神复杂，“每一次动用心头精血，尤其是施展那种逆天之力，都会极大损耗圣女的生命本源。柔妃娘娘当年……或许是为了保护你，或许是不堪折磨，早已油尽灯枯。而你的诞生，血脉虽纯，但镇国公发现，你的血……似乎与他预想中的‘钥匙’之力，还有些微不同……他需要更‘完美’的容器，或者……他认为你已经失控，不如在你力量完全觉醒前，夺取你最后的心头精血，用于他处！”
更完美的容器？失控？元淳想起自己那能缓解宇文玥毒素的血液，难道这还不是镇国公想要的“完美”？
“他在哪里？”宇文玥厉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苏影沉默了一下，似乎在权衡利弊，最终咬牙道：“他不在长安。甚至……可能不在大魏。”
“什么？”元淳和宇文玥都是一愣。
“皇帝中毒，淮安王蠢蠢欲动，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！”苏影语速加快，“镇国公真正的目标，从来就不是大魏的皇位，至少不完全是！他要去一个地方，一个传说中只有曦族圣女之心头血才能开启的‘归墟之地’！他相信那里藏着长生乃至成神的秘密！他如今……恐怕已经在前往南海的路上了！”
归墟之地？南海？
信息量巨大，几乎颠覆了所有的认知！
“那你呢？”元淳紧紧盯着她，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你又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？”
苏影脸上露出一丝凄然和决绝：“我？我本是南境小国进贡给大梁的舞姬，因缘际会，知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，被当成棋子送入淮安王府，名为协助，实为监视。至于为何帮你们……”
她看向宇文玥，眼神变得极其复杂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和……慈爱？
“因为我的母亲，姓萧。是当年赤焰军萧家旁支的一名女医。城破之日，她拼死将我和一些机密药方送出了城……她临终前告诉我，若有机会，定要护萧家血脉周全。”
她竟是萧家旧人？！宇文玥的……表亲？！
宇文玥浑身剧震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影眼中那抹熟悉的、属于萧家人特有的倔强与哀伤。血脉的共鸣做不得假！
“所以，你暗中调换或减轻了给皇帝下的‘牵机’毒量？”元淳忽然想起录音中的细节，“你一直在暗中阻止他们？”
“我只能尽力周旋。”苏影低声道，“镇国公手段通天，耳目众多，我若做得太过明显，自身难保，更别提保护你们。今日你们找上门来，或许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机会，一个……赎罪和报仇的机会。”
密室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信任与否，在此刻成了最艰难的抉择。
突然，院外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！似乎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这片区域！
“不好！”苏影脸色一变，“怕是王府那边发现异常，或者……是镇国公留下的其他眼线！你们必须立刻离开！”
“跟我们一起走！”宇文玥当机立断。无论苏影的话有几分真，她知晓的内情都太多，绝不能留下落入敌手。
苏影却摇了摇头，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、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银哨塞给宇文玥：“这是联络海外‘潜蛟帮’的信物，他们是我母亲当年留下的暗桩，或许能帮你们去南海。我不能走，我留下还能暂时稳住淮安王，为你们争取时间。快走！从床下密道走！直通城外乱葬岗！”
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甚至听到了兵甲碰撞声！
来不及犹豫了！
宇文玥深深看了苏影一眼，接过银哨，重重点头：“保重！”
元淳也收回匕首，复杂地看了她一眼。
两人迅速掀开床板，果然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。他们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。
就在床板即将合上的瞬间，苏影急切的声音最后传来：“小心……镇国公身边……有‘非人’之物……”
床板轰然合拢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，也隔绝了苏影那最后一句话带来的无尽寒意。
非人……之物？
密道狭窄潮湿，两人顾不上细想，只能凭借微光奋力向前奔跑。
不知跑了多久，前方出现微弱光亮和新鲜空气。他们推开出口的伪装，发现自己果然身处一片荒凉的乱葬岗中。
夜色深沉，寒星寥落。
两人相视一眼，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、沉重与决绝。
南海。归墟之地。镇国公。
所有的线索，最终指向了那片浩瀚而未知的海洋。
“我们……”元淳刚开口。
突然！
宇文玥猛地捂住心口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，身体剧烈摇晃，一口紫黑色的鲜血狂喷而出，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！
寒毒竟在此刻，毫无征兆地再次猛烈爆发！
“宇文玥！”元淳惊骇失色，慌忙扶住他冰冷沉重的身体，触手一片恐怖的寒意！
他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，眉宇间甚至开始凝结冰霜！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！
是因为刚才情绪激动？还是因为苏影那最后一句话引发的某种未知刺激？！
“月七！月七！”元淳朝着四周绝望地呼喊，却只有旷野的寒风呼啸回应。
怀中的宇文玥气息 逐渐微弱下去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。
元淳看着他迅速失去血色的脸，感受着他生命的流逝，没有任何犹豫。
她再次举起了那柄匕首，对准了自己刚刚愈合不久的心口。
这一次，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彷徨和恐惧，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、与宿命对抗的决绝。
曦族圣女？救命良药？还是……开启命运的钥匙？
无论是什么，她都不能让他死。
刀锋，再次刺入温热的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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