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父。”丹尼尔的声音压得更低,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,带着一点潮意与兴奋“……我完成了。”
他几乎乖顺的倚靠在白六的身旁,如同想要得到嘉奖的宠物一般
青苹果色的眼睛那么渴求的望着白六,每一刻仿佛都在说:
——可以了吗?
——可以碰你吗?
白六没立刻回答。
皮革手套掠过丹尼尔的耳尖,指节顺着鬓角滑到后颈,停下。
然后,五指慢慢插进他的发间,指腹贴着头皮,极轻地摩挲。
“乖孩子。”
三个字落下,像解开项圈的暗扣。
丹尼尔的肩线这才松了半寸,却仍不敢放肆。
他小心地前倾,额头贴上白六的掌心,温度隔着一层皮革透过来,比任何一次抚摸都更像恩赐。
余光微微扫过白六颈间的一抹银光,随后又移开,像是海浪中最轻柔的浪。
白六没收回手,反而用拇指蹭过他的眼尾,抹掉一点并不存在的湿意。
“下次别再让我等。”
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,指腹却在他眼尾多停了两秒——那点额外的、带着皮革凉意的重量,足够让丹尼尔瞬间确认,那是独属于他的嘉奖。
他像被喂了颗糖的孩子,青苹果色的眼睛瞬间亮了亮,连眉梢都染上点藏不住的雀跃。
可余光扫过方才站在不远处的雾忧时,那点亮色忽然暗了暗,像被投进石子的小湖,漾开一圈烦躁的涟漪。
有那么一瞬,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。
但这情绪刚冒头,就被他硬生生按了下去——只因视线不经意撞上白六的目光,那点尖锐便立刻融成温顺的水,连睫毛垂下的弧度都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,把那点不该有的心思,严严实实埋进了心底。
“是,教父。”他轻声应道,声音里还带着点未散的甜。
雾忧已经懒得再跟白六周旋,方才丹尼尔的表现也尽收眼底
合着他就应该在屋顶而不是屋里呗,确定刚刚没有夹吗,上次在码头被他威胁自己的时候声音也不见得是这样……
微微叹气,只淡淡一抬眼,皱眉,目光落在了白六的脖颈上。
这人似乎特别喜欢带一些奇怪的东西,然而其中有一个特别眼熟——
游戏管理器?
不等深思,便看见父亲牵着个怯生生的男孩站在角落。
看着那个孩子与父亲有七分像的面容,他还是气笑了。
自己前天是不是还在为查到木家有个私生子为木柯感叹与不值来着?
忍住……
忍不住啊这个心眼子比脑子大的家伙。
可笑的是,这位名义上的哥哥早被父亲亲手养废,连呼吸都带着局促,像被剪断翅膀的雏鸟。
可怜?不,只是为了从自己亲儿子手里抢股份,才把这位早就被踢出游戏的“兄长”用了一张复活卡。
他想要把父亲喂鱼的那个方案应该还没有泄露出去,怎么现在就开始玩阴的。
父亲这个人,无耻、病态、恶臭、愚钝、卑劣、贪婪、虚伪、刻薄、自私、恶毒、偏执、浮躁、傲慢、自以为是、唯利是图、薄情寡义、纵欲熏心……所有阴暗的词汇在他身上都能找到落脚点,或者把他说成垃圾桶也不为过。(注:没有任何私人恩怨,只有对自己亲生父亲的“赞美”与“喜爱”)
嚯,也不对,部分垃圾桶尚且有盖,父亲连盖都没有。
若非要挑出一点可取之处,大概只剩当年看见了他的母亲——那一瞬“眼光”尚可。
除此之外,他浑身上下唯一残留的商人气息,大概就是算计与掠夺的本能,简直无药可救。
父亲的衣角擦过楼梯扶手时,雾忧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脚步放得极轻,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。转角处,一抹过分素净的黑撞入视线——
木柯就站在那里,垂着的手腕裹着雪白绷带,边缘洇出几点暗褐的红,像宣纸被墨汁轻轻晕染,不张扬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。
少年恰好抬眼。
那目光相撞的瞬间,雾忧竟微微一顿。木柯的眼里没什么波澜,平静得像结了薄冰的湖面,只有在视线触及他时,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,快得像错觉——那不是警惕,更像是被打扰后的一丝无措,旋即又沉了下去,恢复成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。
关于木柯对白六的在意,圈子里早有不同版本的传闻。
有人说,白六曾随口提过一句“邻市的木槿开得比市区好”,没过三天,木家温室里就多了一株成年木槿,据说是他亲自跟着货车押回来的;还有人说,他书房里有个上锁的抽屉,里面全是白六无意中落下的东西——用过的纸巾、写废的便签,连咖啡渍的形状都被他仔细记下。
霸道木少抛掷千金只为夺红颜一笑这本小说竟然还有原型?
可没人说起过他身上的伤。
雾忧的视线落在那绷带上。血迹早已干涸,透着陈旧的暗紫色,显然不是新添的伤,倒像是裹了许久,被反复牵扯着才勉强渗出些痕迹。
他想起木家的护短——他从小被养在蜜罐里,连走路摔一跤,木家都会把地砖换成防滑的,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伤痕留在他身上?
再看那绷带的弧度,隐约能猜出底下的伤是细长的印子,边缘该是泛着青紫的,像被什么东西勒过、抽打过。
方才在楼下,雾忧见过他望向白六的样子。没有热切的注视,甚至没敢靠得太近,只是站在人群边缘,目光轻轻落在白六身上,像向日葵追着光,安静,却带着股不容错辩的执拗。
若白六偶然朝他的方向瞥一眼,他会立刻低下头,耳根泛起浅红,可脚步却会悄悄往前挪半寸——那不是爱慕的雀跃,更像是在确认“自己没做错”的笃定。
白六说的话,他一定都记在心里,一字一句,奉为圭臬。
雾忧在心里把这些碎片拼了拼:木柯的沉默、那处藏得极好的伤、他望向白六时无声的追随……一个念头渐渐清晰。
鞭伤,白六,痴迷……哈?
父亲的脚步声在楼梯顶端淡了,雾忧收回思绪,却见木柯不知何时转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,木柯的眼神依旧没什么起伏,只是瞳孔微缩了一瞬,却没流露出半分惊惶或哀求,只是极快地移开目光,垂下眼睑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
他在演饰。不是怕被看穿,是怕自己的情绪漏出来,扰了什么。
雾忧下意识想开口唤他,刚吐出一个“木”字,木柯已经动了。他没后退,只是转身,脚步不快不慢地朝楼下走,方向正是白六所在的位置。
背影依旧挺直,像一株憋着劲往上长的树,沉默,却带着股非抵达不可的韧劲儿。
自始至终,没给雾忧一个多余的眼神,仿佛刚才的对视不过是目光交错的错觉。
雾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,指尖在冰凉的扶手上轻轻点了点。
按照他的“中毒”程度,恐怕比传闻里的“痴迷”要沉得多。
果然还是情谊浅了 ,招呼都不打了
是刚刚笑的太假了吗?
他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发酸的嘴角,极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。
那本小说还是写实篇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