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逐雨未生恶念,未行罪业。赤子之心,抱朴含真。
梅逐雨看着那棵白茶花树,话里话外皆是提点与警告。
梅逐雨不过,只此一次。
说完,他便转身去追露芜衣。白茶靠在树干上目送着他离去,神色动容。
马车上,露芜衣这次难得没有睡着,精神得很,相反,困得连连点头的是她面前的梅逐雨。
想想也是,他每日都起得那么早,今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,不管是行动还是精神上都有,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啊。
露芜衣倚在软枕上,指尖抵着额头,好整以暇地欣赏起面前的这幅俊男瞌睡图。
可对方却是正襟危坐,面无表情。
真是好生无趣。
露芜衣在心里腹诽着,然后直起身子,伸出手在梅逐雨眼前晃了晃,想看看他睡得熟不熟。
梅逐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,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。
露芜衣(真睡着了?)
露芜衣收回手,犹自不信,索性直接凑上去。
可就在这时候,马车停了下来,因为惯性,她被迫往前一冲,竟是直直地撞进了梅逐雨的怀里。
露芜衣嘶!
露芜衣的额头磕的生疼,忍不住吃痛地“嘶”了一声,抬头想去揉,可眉心处已然覆上一抹温暖。
露芜衣?
什么东西?
露芜衣疑惑地抬眸去看,正好扎入梅逐雨那双含着担忧的眸子里。
仔细一看,甚至还能从里面看出点点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露芜衣垂下眸子,满心疑惑地喃喃道:
露芜衣是我眼花了吗?
梅逐雨没听清,低头问她:
梅逐雨什么?
露芜衣噢,没什么。
露芜衣回神,刚想从他怀里退出来,却又发现原本按着梅逐雨温暖指腹的眉心又拂过了阵阵清风。
柔柔的,带着点小心翼翼。
甚至是亲密的试探。
是梅逐雨在吹她被自己撞疼的眉心。
少女莹洁的眉心泛着浅浅的红,像是点上了花钿一般,愈发显得娇媚动人。
须臾,梅逐雨垂着眼帘凝睇露芜衣,轻声询问道:
梅逐雨还疼吗?
他眉目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清逸之气,仿佛山林间熹微的晨光与初绽的朝露。
露芜衣不,不疼了。
不知为何,露芜衣竟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,连带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,连忙推开梅逐雨坐了回去。
她原本莹白胜雪的耳垂,此刻早染得嫣红,恰似新绽的胭脂梅,幸得夜色如幕,这才未能让梅逐雨窥得半分。
梅逐雨:呼吸。
露芜衣:手段了得。
露芜衣多谢。
她的声音轻微得似柳梢溅起的涟漪。
梅逐雨颔首不语,只是放在两侧的手已然紧紧攥起,却在又抬眸与露芜衣对视的时候迅速收起。
少女娇俏的容颜,如今就近在咫尺。
露芜衣:呼吸。
梅逐雨:手段了得。
梅逐雨看着露芜衣长睫遮蔽眼中所有情绪的模样,心里突然一痛。
我是常羲宫之人,自小无欲无求,日后自然也应当清心寡欲,不入红尘。
可为何看到你,我就忍不住想要踏入这世俗之中呢?
此时的梅逐雨并不知道,有一句话叫做——你是我明知不可,却仍想触碰的月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