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的早读课，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碘伏味。林砚刚走进教室，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膝盖上，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小声问候。
“林砚，你的腿好点了吗？”前排的男生转过身，手里还拿着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，“我妈说这个涂伤口特别管用，你试试？”
“昨天你在跑道上摔倒时，我们都快吓死了！”同桌女生递过来一颗水果糖，“夏野背着你往医务室跑的样子超帅，大家都说他反应好快。”
“虽然没跑完，但你能坚持到最后一圈已经很厉害了！”后桌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下次运动会我们还陪你练！”
林砚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，脸颊微微发烫，连声道谢。他把同学们递来的药膏和糖果放进抽屉，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夏野的座位——他今天来得格外早，正低头用纸巾擦着桌角，晨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，柔和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夏野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，忽然抬头冲他笑了笑，眼底带着熟悉的暖意，还比了个“膝盖还好吗”的口型。林砚慌忙点头，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——周围同学的目光好像变得更亮了，连空气里都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。
早自习结束后，夏野果然像往常一样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保温杯：“我妈早上煮的红枣枸杞水，给你补补气血。”他把杯子放在林砚桌上，动作自然地帮他把摊开的课本往后翻了一页，“早读累不累？低血糖没犯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林砚拧开保温杯，温热的甜香扑面而来，他刚要道谢，就听到后排传来一阵低低的起哄声。
“哎哟~夏野对林砚也太好啦！”
“这哪是朋友啊，简直比女朋友还贴心！”
“昨天夏野背着林砚跑的样子，我拍下来发班级群了，你们看了没？”
林砚的脸“腾”地红透了，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拿稳。他偷偷瞥了眼夏野，发现对方也听到了起哄声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，却没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地反驳，只是轻咳了一声，拉着林砚的胳膊往走廊走：“跟我来，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走廊里飘着梧桐叶的清香，夏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盒，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消毒棉签、创可贴和消炎药膏。“校医说每天要换一次纱布，”他低着头，手指在药盒上轻轻敲了敲，“课间操你别去了，我跟老师说过了，你在教室休息。”
“不用这么麻烦……”林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心里那点因起哄而起的慌乱渐渐被暖意取代，但同时又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别扭。他们好像真的和别的同学不一样，夏野会记得他低血糖，会为他准备药膏，会在他摔倒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，这些细致入微的关心，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。
“跟我还说麻烦？”夏野挑眉看他，眼底的笑意却藏着认真，“你的腿要是留疤了怎么办？以后穿短裤多不好看。”
林砚刚要说话，就看到苏晓冉抱着画板从楼梯口走过来，她看到走廊里的两人，脚步顿了顿，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。“夏野，你这‘专属护理员’当得真称职啊，”苏晓冉晃了晃手里的画板，“我昨天画的画晾干了，给你们送过来。”
画板上的画面比林砚想象中更细腻——红色跑道上，穿着蓝色马甲的夏野半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扶着膝盖流血的自己，背景里飘扬的彩旗和散落的梧桐叶都被染上了温暖的金色，连空气中的紧张感都被画里的温柔冲淡了。最让人在意的是，画里夏野的眼神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，看得林砚心里一阵发烫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夏野接过画板，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谢，却没注意到苏晓冉的目光在他和林砚之间转了一圈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。
“喜欢就好，”苏晓冉笑着说，目光落在林砚的膝盖上，“林砚要好好养伤哦，夏野，你可得好好照顾他。”她说完，冲两人挥了挥手，转身往教室走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，看到夏野正低头帮林砚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，嘴角忍不住弯得更厉害了。
苏晓冉回到座位，翻开画本，在昨天的画旁边添了一行小字：秋天的风，吹来了藏不住的心事。她看着走廊里那两个并肩站着的身影，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几乎要重叠在一起，忽然觉得，这个秋天最动人的风景，不是飘落的梧桐叶，也不是金色的阳光，而是少年们之间那份小心翼翼又炽热纯粹的心意。
走廊里，林砚看着夏野认真研究药膏说明书的样子，心里的别扭忽然淡了许多。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些不一样，但这样的不一样，好像并不让人讨厌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膝盖，又看了看夏野专注的侧脸，忽然觉得，就算被同学们起哄，就算这份暧昧让人心慌，他也舍不得推开这份温暖。
秋风穿过走廊，带来几片金黄的梧桐叶，轻轻落在两人脚边，像是在为这个秋天的秘密，盖上温柔的印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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