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阳透过结着薄霜的窗户,在课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时,期末考试的预备铃伴着寒风钻进教室。林砚把围巾解下来叠好,放在桌角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被夏野借走又还回来的钢笔——笔杆上还留着他的温度,两周前晚自习暖黄的灯光仿佛还凝在笔帽的银纹上。
教室后排传来陆鸣的哀嚎:“完了完了,昨晚背的历史年表全混了!”苏晓冉从书包里掏出暖手宝,隔着两排座位递过去:“捂捂手冷静点,林砚给你划的重点笔记呢?”林砚回头时,正好对上夏野的目光,他冲林砚挑了挑眉,嘴角藏着笑,指尖在桌下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,指节上还沾着点上周刷题蹭的墨渍。
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,带着一身寒气,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。林砚深吸一口气,翻开数学试卷,目光扫过第一道函数题时,忽然想起两周前的晚自习——夏野把下巴搁在他肩上,指着类似的题型耍赖:“这题步骤太绕,林老师再讲一遍,讲会了奖励你颗草莓糖,比上次的还甜。”
笔尖在草稿纸上落下第一个公式时,后颈忽然有些发痒。悄悄抬眼,果然看见夏野正盯着他的方向,见他望过来,立刻低头假装翻试卷,耳根却悄悄泛红,像被冬阳晒透的苹果。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,赶紧收回目光,却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小小的银杏叶,叶尖还带着上周画过的红绳铃铛,像在回应某个心照不宣的约定。
考到中途,陆鸣对着一道几何题抓头发,铅笔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。林砚瞥见他的草稿纸,忽然想起夏野上周教陆鸣的“土方法”——用橡皮模拟图形旋转,当时夏野握着陆鸣的手演示,另一只手却在桌下悄悄勾住了林砚的手指,指尖在他掌心画着解题步骤,痒得林砚差点笑出声,被苏晓冉用相机拍了个正着。
交卷铃声响起时,陆鸣几乎是弹起来的,抱着试卷哀嚎:“最后那道大题辅助线画反了!林砚你讲过五次我还是记混了!”夏野跟在林砚身后走出教室,顺手把自己的围巾往他颈间一绕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:“别听他的,你讲题时我都记着呢,刚才那道题步骤全对,连老师都多看了两眼。”他说话时离得很近,呼吸扫过林砚的耳廓,带着刚吃过薄荷糖的清凉,混着围巾上的皂角香。
走廊里挤满了搓着手讨论答案的同学,苏晓冉举着相机追着拍:“夏野你刚才交卷时冲林砚递眼神什么意思?是不是偷偷传答案了?”夏野伸手挡镜头,把林砚往身后拉了拉:“我们林老师教得好,不需要传答案。”他的指尖擦过林砚的手腕,轻得像落雪,却烫得林砚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,围巾边角蹭到夏野的手背。
下午考英语时,林砚在完形填空里看到个熟悉的短语——“warm as a hug”,忽然想起夏野上周补课累了,趴在桌上看他做题,声音含糊地说:“你读题时的声音软乎乎的,听得我心里暖烘烘的,比暖手宝还热。”笔尖顿了顿,他在答题卡上填下答案,耳尖比试卷的红边框还要烫,连带着握笔的指尖都泛了热。
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整个教学楼都松了口气。陆鸣抱着林砚的胳膊晃:“寒假补课能不能继续?我保证这次不盯着窗外的雪发呆了!”苏晓冉举着相机跑过来,屏幕上是刚才抓拍的照片:夏野在考场上偷偷看林砚,冬阳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,睫毛的影子刚好投在林砚的试卷上,像落了层细雪。
“这张叫‘冬日限定监考’。”苏晓冉笑得促狭,“林砚你看夏野这眼神,恨不得把你裹进他的围巾里。”林砚刚要抢相机,就被夏野拽住手腕往楼梯口带,他的手心带着暖手宝的余温,握得很紧,却又在转身时放轻了力道,怕捏疼了他。
楼梯间的风带着雪的凉意,夏野靠在栏杆上,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,剥开糖纸塞进林砚嘴里。甜味在舌尖漫开时,他低头凑近,声音压得很低:“两周补课没白熬,刚才数学最后一道题,我写了三种解法,就等你夸我,比上次的‘手把手教学’进步大吧?”
林砚含着糖,看着他眼底的光比冬阳还亮,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,快得像雪花落融。“这是奖励。”他红着脸别过头,指尖却被夏野抓住,按在自己胸口。隔着厚厚的羽绒服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,跳得又快又稳,像在应和某个藏在笔尖下的约定,和后山银杏树上的铃铛一起轻响。
“不够。”夏野低笑一声,把他往怀里带了带,下巴抵在他发顶,“寒假还要补课,补完带你去看后山的银杏树,陆爷爷说它雪下藏着新芽呢。”寒风在耳边呼啸,可林砚满耳都是他的心跳声,还有口袋里那支钢笔的温度——那是两周来灯下习题的见证,也是他们悄悄漫过整个寒冬的心动。
远处传来陆鸣和苏晓冉的呼喊:“等等我们!寒假补课地点定在古村怎么样?顺便看银杏树发芽!”夏野牵着林砚的手往楼下走,雪光在他们脚下咯吱作响,像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暖春,写下最甜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