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的第一场雪落得细碎时，夏野的消息准时弹进林砚的手机：“老地方等你，陆鸣和苏晓冉已经在村口烤红薯了。”林砚对着镜子系围巾，指尖碰到颈间熟悉的皂角香——还是夏野上次晚自习给他围的那条，洗过之后香气淡了些，却更让人安心。他套上米白色的羽绒服，拉链拉到顶，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。
推开家门，雪粒子打在伞上沙沙响。夏野靠在村口老槐树下等他，身上是件深灰色的连帽羽绒服，帽子戴得歪歪扭扭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，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。“慢点跑。”他看见林砚小跑过来，自然地接过他的伞往雪地里一插，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，掌心贴着他的羽绒服后背，“手怎么这么冰？说了戴我给你织的手套。”
林砚的指尖刚被他裹进掌心，就听见苏晓冉的喊声：“哟，小情侣终于到了！陆鸣刚把红薯烤糊三个，说要等你俩来当‘试毒官’。”火堆旁，陆鸣裹着件深蓝色的厚棉袄，正对着焦黑的红薯唉声叹气，见他们来，举着个半焦的红薯递过来：“林砚你闻闻，这叫‘炭烤风味’，苏晓冉非说像后山的树桩子。”苏晓冉穿着亮黄色的冲锋衣，举着相机笑得直抖：“明明是‘火灾现场’，陆鸣你烤红薯的技术跟你数学一样烂。”
夏野把布袋往雪地上一放，掏出里面的东西——保温桶里是刚煮的姜茶，油纸包里裹着糖霜山楂，还有个用银杏木刻的小铲子，木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“野”字。“给你的。”他塞给林砚，自己则脱了手套，蹲在火堆旁翻红薯，手指被火烤得泛红，侧脸被火光映得暖融融的。他的睫毛上沾着雪粒，偶尔低头时，雪粒落在羽绒服领口，很快被体温烘成小水珠。
林砚捧着姜茶暖手，看夏野熟练地翻动红薯，忽然想起上周他说“烤红薯要埋在炭火边缘，火太旺就会焦”，当时他正趴在桌上看自己写作业，声音含糊地混着笔尖划过纸的轻响。苏晓冉举着相机追着拍：“夏野你这姿势像极了上次种树时的样子，林砚快瞅，他耳根又红了！被你看害羞了吧？”
陆鸣突然指着后山喊：“快看！咱们种的银杏树！”雪坡上，那棵小小的银杏树苗裹着层薄雪，红绳铃铛在风里轻晃，铃铛上的“野”和“砚”字被雪擦得发亮。夏野突然拽住林砚的手往山上跑：“去看看新芽。”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，他的手却握得很紧，时不时回头叮嘱“踩我脚印走，别滑着”。
树苗下的积雪被扫开一小块，露出土里探出头的绿芽，小小的，裹着层绒毛。“比我想象的壮实。”夏野蹲下来，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，忽然转头看林砚，眼底的光比雪还亮，“你看，它在等我们呢。”林砚刚要说话，就被他按在后颈往雪地里压了压，额头抵着额头：“记住这芽的样子，等它长到你齐腰高，我们就……”
“就什么？”林砚的心跳撞得发疼，夏野却突然低笑一声，在他鼻尖亲了一下：“就再种一棵，让它们当邻居。”雪粒落在两人发间，凉丝丝的，却烫得林砚猛地捂住脸，转身时脚下一滑，差点摔进雪堆，被夏野眼疾手快地捞进怀里。
“笨蛋。”夏野捏了捏他的脸颊，羽绒服的绒毛蹭得林砚发痒，“走路都不看路，眼里只能有我？”
下山时，陆鸣和苏晓冉正围着个旧木箱翻东西——是陆爷爷找出来的“寻叶社”旧物，里面有泛黄的叶子信、锈迹斑斑的铜铃，还有件没织完的毛线手套，针脚歪歪扭扭的，像极了夏野上次给林砚织到一半的手套。“太奶奶说这是当年没织完的，”苏晓冉举着旧手套笑，“你看这针脚，跟夏野的‘抽象派编织’有得一拼！夏野你上次给林砚织的手套，拇指是不是比食指还短？”
夏野的耳尖红了红，把林砚往怀里搂了搂：“懂什么？这叫特色。”他从木箱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，里面装着几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，糖纸已经褪色，却还能看出当年的花纹。“给你。”他剥开一颗塞进林砚嘴里，橘子味在舌尖漫开时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比草莓糖甜吗？”
暖炉搬进陆爷爷家堂屋时，红薯的焦香混着姜茶的热气在屋里弥漫。陆鸣抢了个最大的红薯，刚咬一口就烫得直哈气，糖汁滴在棉袄上，引来苏晓冉的连环抓拍：“这张叫‘吃货的代价’，必须发进群里。”林砚小口啃着红薯，夏野突然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糖渍，指尖的温度透过羽绒服袖口钻进来，烫得他差点把红薯掉在地上。
“说正事，”陆爷爷端着瓜子过来，指了指木箱里的旧相册，“明天去祠堂整理寻叶社的旧物，你们年轻人眼力好，帮我找找当年的社员名单。”夏野立刻接话：“林砚负责看字迹，我负责搬东西，陆鸣……负责别把东西碰倒。”陆鸣刚想反驳，就被苏晓冉塞了颗焦红薯：“先把你的‘炭烤风味’吃完再说，别噎着。”
夜深时，雪下得更大了。夏野送林砚到巷口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，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，叶脉上刻着极小的字：“寒假作业我帮你写了半本，剩下的……换你亲我一下。”林砚的脸瞬间热起来，抢过书签就往巷子里跑，却被他拽住手腕。
“跑什么？”夏野的声音混着雪声，低哑又温柔，“明天祠堂见，不许迟到。”他低头在林砚唇角亲了一下，雪粒沾在唇上，凉丝丝的甜，“这是利息。”
林砚靠在门后，摸着发烫的唇角，书签上的木纹理还带着夏野的体温。窗外的雪还在落，远处传来陆鸣和苏晓冉的笑闹声，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，像在为这个寒假的趣事，写下最暖的注脚。而明天的祠堂，又会藏着怎样的旧时光和新心动呢？林砚抱着书签笑了笑，感觉这个冬天，连雪都带着甜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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