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义诊的横幅刚挂好,吴所畏就拽着驰骋的胳膊凑到姜小帅身边。他今天穿了件亮蓝色的连帽衫,帽子上的抽绳晃来晃去,像只不安分的小雀跃。“小帅,看我给你带什么了?”他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桶,“驰骋早上熬的银耳羹,放了冰糖和莲子,降暑。”
姜小帅刚给一位老人量完血压,闻言抬眼,就见驰骋站在吴所畏身后,浅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腕骨分明的手,正低头看着吴所畏,眼神里的温柔快漫出来。“刚熬好的,还热着。”他接过保温桶递给姜小帅,声音低沉温和。
“谢了。”姜小帅接过桶,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手,点了点头。
郭城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,胳膊一伸搭在姜小帅肩上,半边身子都靠过来:“有我的份吗?”他冲吴所畏挤眼睛,“我也热得快化了。”
“自己买去。”吴所畏拍开他的手,转身拉着驰骋去摆宣传册,“我们家驰骋的手艺,只给自家人喝。”
郭城宇“啧”了一声,转头看姜小帅,眼里带着点讨好:“帅帅,分我点?就一口。”
姜小帅打开保温桶,清甜的香气飘出来。他舀了一勺递到郭城宇嘴边,看着对方眼睛发亮地咽下,嘴角沾了点汤汁也没察觉,忍不住抬手替他擦掉。指尖划过下唇时,郭城宇的喉结动了动,目光沉了沉。
“正经点,有人看着。”姜小帅缩回手,耳尖发烫,转身去招呼下一位居民。
义诊忙到正午才歇下来。收拾东西时,姜小帅在桌子底下发现个旧纸箱,上面落着层薄灰,是社区工作人员从仓库翻出来的,说是以前的健康档案,让他看看还有没有用。箱子底层压着本相册,封面都磨掉了角。
他随手翻开,一张泛黄的照片掉了出来。照片上是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,中间的是他自己,刚毕业那会儿,脸上还有点婴儿肥,左边站着的男生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,是他医学院的室友,右边……姜小帅的手指顿住了。
右边的人穿着件黑色T恤,站得笔直,侧脸的线条利落,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,赫然是几年前的郭城宇。那时候他头发比现在短,眼神里带着点桀骜,和现在这副赖皮样子判若两人。
“这谁啊?”郭城宇凑过来,下巴搁在他肩上,呼吸洒在颈窝里。
姜小帅手一抖,照片差点飞出去。“没什么。”他想合上相册,却被郭城宇按住了手。
“哎,这不是我吗?”郭城宇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,“这是……市一院的团建?”他指着照片背景里的横幅,“那年我去你们医院进修,跟你们科室一起去的郊外,你忘了?”
姜小帅当然没忘。那天他被室友拉着喝了点酒,头晕乎乎地坐在湖边吹风,是郭城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,还买了瓶冰镇的矿泉水。那时候郭城宇是院里出了名的“刺头”,仗着家里有点背景,整天吊儿郎当,没人愿意搭理,却偏偏对他说了句“少喝点,胃不好”。
“早忘了。”姜小帅把照片塞回相册,语气硬邦邦的,却没再推开肩上的脑袋。
郭城宇低笑起来,热气拂过颈侧,带着点痒。“我可没忘。”他伸手翻到另一页,指着一张姜小帅被蛋糕糊脸的照片,“你生日那天,科室给你庆生,你被抹了一脸奶油,还追着小王打。”
姜小帅的脸有点热。那天郭城宇也在,站在角落里,手里拿着杯可乐,看着他笑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后来散场时,对方塞给他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,里面是支钢笔,笔身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。
“钢笔呢?”郭城宇忽然问。
姜小帅顿了顿,没说话。那支笔现在就在他诊所的笔筒里,每天都用。
郭城宇也没追问,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,软乎乎的。“晚上去我那儿?”他声音放得很低,“我妈寄了点腊味,给你炖个汤。”
姜小帅的耳垂被捏得有点烫,他侧过头,刚好对上郭城宇的眼睛。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眼里,像是落了把碎金,温柔得让人没法拒绝。
“先说好,我不吃肥肉。”他别开脸,声音轻得像叹气。
郭城宇笑了,伸手把他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,指尖轻轻蹭过耳廓。“知道了,都给你挑瘦的。”
吴所畏抱着堆宣传册经过,看到这一幕,冲驰骋挤了挤眼。驰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只见姜小帅的耳根红得厉害,郭城宇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,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他抬手揉了揉吴所畏的头发,低声说:“走吧,让他们慢慢收拾。”
纸箱被重新盖好,放在角落。相册里的旧时光在阳光下泛着暖黄的光,像此刻空气中浮动的尘埃,轻轻落在两人心上,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