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铃响,付程一把勾住江逾优的书包带。
“榆木,明天周考,赌不赌?谁分低谁给对方买一周早餐。”
江逾优用力扯回自己的带子,终于忍无可忍,吐出两个字:
“无聊。”
虽然还是拒绝,但比起昨天的“谢谢”,多了明显的情绪色彩。
付程看着他的背影,笑得像只偷腥的猫。
进步巨大啊,榆木同学。
江逾优那句带着明显不耐的“无聊”,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,在付程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得意。有情绪了!这块榆木他终于有情绪了!
第二天,周三,数学周考。
教室里的空气弥漫着铅笔屑和紧张的味道。付程的位置在江逾优斜后方,这给了他绝佳的观察视角。
卷子发下来,付程扫了一遍,嘴角就勾起来了。难度适中,但题量不小,很适合……搞点速度竞赛。
他抬头看向斜前方。江逾优已经低下头,笔尖和演算纸摩擦发出稳定而迅速的“沙沙”声,像一台提前输入好程序的精密仪器,进入了无我之境。
付程舔了舔虎牙,一个念头冒了出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也埋头开始狂写。
前半场风平浪静。
付程收敛心神,快速解决着基础题。他知道,和那块“榆木”比扎实,他毫无胜算,他的优势在于诡诈和爆发力。
决战在最后二十分钟。
压轴题是一道函数与导数的综合应用题,题型很常规,但计算复杂,像个小小的迷宫。
付程眼睛一亮。就是它了!
他放弃了按部就班的计算,而是用了一种基于图像和极限思想的估算方法,快速锁定了一个答案区间,然后结合选项,几乎是靠直觉蒙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填了上去——整个过程,不到五分钟。
做完这一切,他长吁一口气,把笔一丢,然后……就开始了他真正的“考试”。
他用手支着脑袋,目光毫不掩饰地,牢牢锁在江逾优背上。他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的样子:眉头微蹙(如果他有表情的话),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复杂的计算中,一定要算出最精确的那个值,小数点后两位都不能错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离交卷还有五分钟,江逾优的背脊终于松弛了一丝,他放下笔,开始检查。付程几乎能在心里读秒。
“叮铃铃——!”
交卷铃像赦令般响起,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与松气声混杂。
“靠!最后一道题根本算不完!”
“谁出的题啊,太变态了!”
付程像豹子一样弹起来,在江逾优刚站起身的瞬间就堵在了他桌旁。
“怎么样啊,榆木同学?”付程笑得贼兮兮的,手指点了点他卷子上最后那道题的位置,“这题出的,是不是特别合你胃口?够你扎扎实实算一顿的吧?”
江逾优整理书包的动作没停,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。
付程不给他机会逃避,立刻逼近一步,压低声音:“别装傻。昨天说的,赌不赌?就赌这次周考分数。谁低,谁给对方买一周早餐。食堂一楼,肉包豆浆茶叶蛋,标配就行,不讹你。”
他故意把“肉包豆浆茶叶蛋”说得特别清晰俗气,试图用这种烟火气熏一熏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。
江逾优拉上书包拉链,终于正眼看向付程。他的眼神还是很平静,但付程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……考量?像是在评估这个赌约的愚蠢程度和潜在麻烦。
沉默了三秒。就在付程以为他又要吐出“无聊”二字时——
“可以。”
江逾优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无误。
付程愣住了,他准备好了一肚子劝激将的话,全被这两个字堵了回去。
江逾优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,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件“帮我把作业交给老师”一样平常的事。他背好书包,绕开僵住的付程,走向讲台交卷。
走了两步,他像是想起什么,停下脚步,半回过头,补充了一句,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:
“你输定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开,留下一个淡定又傲然的背影。
付程站在原地,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我靠!他不仅答应了!他还他妈的反过来挑衅我?!
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和兴奋猛地窜上付程的天灵盖。这场考试,suddenly变得无比有趣起来。
他现在不仅想知道江逾优到底考了多少分,更想撕开他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,看看底下到底藏着多少他还没发现的、属于“人”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