研学归来的新鲜劲过去后,付程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——堆积如山的作业和即将到来的月考。他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物理卷子和历史笔记,第一次产生了某种危机感。
倒不是他突然开窍热爱学习了,而是一种微妙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力在驱使着他。他想……至少,不能差得太远吧?
晚饭时,付砚初看着儿子难得一副愁眉苦脸对着饭碗发呆的样子,挑了挑眉:“怎么了?出去玩一趟把魂丢外面了?”
付程放下筷子,深吸一口气,摆出最诚恳的表情:“爸,我觉得……我可能需要请个家教。”
付砚初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:“哟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我儿子知道上进了?好事啊!想补哪科?爸明天就给你联系最好的老师……”
“不用!”付程连忙打断他,“老师……我自己选行不行?”
付砚初有些意外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行啊,你想找谁?你们学校的老师?”
付程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,他攥紧了筷子,鼓起勇气,几乎是脱口而出:
“我想找……江逾优。”
空气安静了一瞬。
付砚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,带着点探究看着儿子:“江逾优?就是你那个同桌?年级第一?”
“对!”付程用力点头,试图增加说服力,“他特别厉害!讲题比老师还明白!而且……而且我们是同学,沟通起来没障碍!价格……价格也好商量!”他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一股脑都倒了出来。
付砚初沉吟了片刻。他对自己儿子的心思多少有点察觉,但请同桌当家教……这倒是他没想过的路子。不过,江家那孩子他是知道的,成绩顶尖,性子听说也沉稳,如果真能带动程程学习,倒也不是坏事。
“你确定人家愿意?”付砚初问到了关键。
付程一下子卡壳了。他光想着请江逾优,完全没考虑对方愿不愿意这回事。以那块榆木的性子,会答应这种“浪费时间”的事吗?
“我……我去问问!”付程底气不足地说。
第二天一到学校,付程就陷入了巨大的纠结。他一整天都坐立不安,时不时偷瞄旁边的江逾优,想着该怎么开口。
直接问?
“喂,榆木,我爸想请你给我当家教,多少钱你开个价?”
不行不行,太像交易了,而且江逾优肯定不缺钱。
委婉一点?
“江逾优,我最近学习有点跟不上,你能不能……抽空指导我一下?”
好像也不行,显得自己太菜了,而且“指导”和“家教”性质不一样。
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太过明显,连江逾优都注意到了。 “你身上长虱子了?”江逾优放下笔,淡淡地问。
付程:“……” 会不会聊天!
他心一横,决定单刀直入。放学时,他磨磨蹭蹭地等到教室里人都走光了,才凑到正在收拾书包的江逾优身边。
“那个……榆木,”付程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干涩,“跟你商量个事呗?”
江逾优拉上书包拉链,看向他,用眼神示意他说。
“就是……我爸看我成绩太烂,想给我请个家教。”付程舔了舔嘴唇,眼睛不敢看对方,“我……我觉得你讲题特别清楚,比家教老师强多了!所以……所以我想问问你……能不能……就是你周末有没有空……来我家给我……补补课?”
他一口气说完,脸都憋红了,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。他紧紧盯着江逾优的脸,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。
江逾优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请求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,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错愕的情绪。他微微张开了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又没发出声音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付程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,准备打个哈哈说“我开玩笑的”时,他听到江逾优用一种带着不确定的、缓慢的语调问:
“……我?”
“对!就是你!”付程赶紧点头,像小鸡啄米,“你放心!不白补!我爸给家教费!按市场最高价……不,比最高价还高!”他试图用金钱打动对方。
江逾优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似乎对付程提到钱有些不适。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沉默地看着付程,目光深邃,像是在评估这个请求背后的所有含义。
付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几乎要落荒而逃。
终于,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,江逾优开口了,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:
“时间。”
“啊?”付程没反应过来。
“周末什么时间。”江逾优重复了一遍,语气没什么起伏。
付程猛地睁大了眼睛,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,他几乎要跳起来:“你……你答应了?!周六下午!周六下午行不行?两点到四点?或者你定时间!都可以!”
江逾优看着他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,沉默了一下,才说:“周六下午两点。地址发我。”
说完,他背起书包,转身就走,仿佛刚才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付程一个人傻站在原地,看着江逾优离开的背影,过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。
他答应了! 那块榆木居然真的答应了!
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他心里炸开,他忍不住在原地蹦了两下,挥舞着拳头。
太好了!
付程兴奋地掏出手机,立刻给付砚初报喜,顺便把自家地址发了过去。
他完全没有意识到,自己这个“精挑细选”的家教人选,将会给他的周末,以及他和江逾优的关系,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