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痕上的光

赵磊的出现像块石头，在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了涟漪。顾迷好几天都魂不守舍，上课走神，连给孩子喂奶都差点烫到小家伙。冷然看在眼里，却没多说什么——她知道，有些伤口需要自己慢慢愈合。

周末的午后，顾迷抱着孩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，手里捏着本翻开的《儿童心理学》，眼神却飘向了远方。冷然端着两杯果汁走过去，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。

“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顾迷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我们刚认识的时候，他会帮我拎包，会记得我不吃香菜，会在我生病时跑遍全城买药……”

冷然沉默地听着。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，爱情在柴米油盐和原生家庭的裹挟里，慢慢变了味。

“是我太傻了。”顾迷低下头，看着怀里咯咯笑的孩子，“我以为只要我忍，只要我生个儿子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直到那天他看着我被他妈骂，却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去打游戏，我才明白，有些东西是捂不热的。”

孩子伸出小手，抓住了她垂下来的头发，顾迷的眼泪落在孩子手背上，小家伙好奇地咂了咂嘴。

“然然，我怕。”顾迷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怕他再来，怕他抢走孩子，怕他把我拖回那个地狱……”

冷然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还是很凉，却比上次见面时多了点力气。“别怕，”冷然说，“我们可以去法院申请保护令，他再敢骚扰你，就会受到法律制裁。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，你有我，有孩子，还有你的学业和未来。”

她顿了顿，指了指顾迷手里的书：“你不是说想成为最好的幼儿园老师吗？为了这个目标，我们也不能让他毁了现在的生活。”

顾迷看着书的封面，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，眼神慢慢变得坚定。她擦干眼泪，把孩子交给冷然，转身走进房间，拿出纸笔开始写东西。

冷然抱着孩子，看着她坐在书桌前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阳光落在她挺直的背上，像给她镀上了层金边。

傍晚时，顾迷拿着写好的东西走出来，是份详细的计划——包括如何申请保护令、如何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攒钱、如何在明年拿到奖学金。最后一行写着：“等我毕业，就带着孩子搬出去住，找份喜欢的工作，让她在阳光下长大。”

“我想清楚了。”顾迷的眼睛很亮，“我不能一辈子活在恐惧里，我要为自己和孩子争一次。”

冷然接过那张纸，上面的字迹有力，透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。她突然想起顾迷高中时在作文里写的话：“即使身处阴沟，也要仰望星空。”

那天晚上，顾迷把孩子哄睡后，又坐在书桌前复习。台灯的光映着她的侧脸，安静又专注。冷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，轻轻带上门——她知道，顾迷心里的那道裂痕，已经开始透出光了。

几天后，顾迷拿着法院的保护令回来时，脸上带着释然的笑。“法官说，他再敢靠近我们三米以内，就会被拘留。”她把保护令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，“然然，我好像……真的自由了。”

冷然看着她，突然想起她们小时候在河边捡的鹅卵石，被水冲刷得光滑，却依然坚硬。有些伤或许永远不会消失，但它们会变成勋章，证明你曾经怎样用力地活过。

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顾迷认真看书的侧脸上，也落在婴儿床里熟睡的孩子脸上。冷然知道，平静的生活或许还会有波澜，但只要她们一起往前走，就一定能走到有光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