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光阴,在天界不过弹指一挥间。
战神殿的桂花树已长得愈发粗壮,枝桠伸到云殿的窗棂边,每年秋天,金桂便簌簌地落进殿里,像给玉榻铺了层香雪。丁程鑫总爱蜷在榻上,九条狐尾裹着自己,怀里抱着个装桂花糕的玉盒,等着马嘉祺回来。
这日他又等得犯困,尾巴尖搭在盒沿上,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马嘉祺踏云归来时,就见他歪着头睡得正香,唇角还沾着点糕屑,像只偷吃得逞的小狐狸。
他放轻脚步走过去,指尖刚要替他擦去糕屑,丁程鑫忽然睁开眼,尾巴“唰”地展开,圈住他的腰往榻上带:“回来啦?”
“嗯,”马嘉祺顺势坐下,任由他把脸埋进自己怀里,“今日处理了点魔界余孽,回来晚了。”
丁程鑫哼唧着摇头,毛茸茸的耳朵蹭着他的衣襟:“不晚。有你在,什么时候都不晚。”
这些年,马嘉祺偶尔还是要去镇压零星的魔气,每次出门,丁程鑫都会把那半块合二为一的玉佩塞进他怀里。不是不放心,只是几世的分离刻得太深,总要握着点什么,才能安下心来。
“对了,”丁程鑫忽然坐起来,眼睛亮晶晶的,“人间新出了种玩意儿,叫电影。听说能把人的影子映在布上,像真的一样。”
马嘉祺挑眉:“想去看?”
“想!”丁程鑫的尾巴立刻摇起来,铃铛叮铃作响,“听说有部片子讲狐仙和将军的故事,他们说……像我们。”
马嘉祺被他逗笑,捏了捏他的脸颊:“那便去看看。看看谁敢编排我们家小狐狸。”
两人隐了仙身,落在人间的影院里。黑白的光影在幕布上流动,讲的果然是段跨越人妖的爱恋,将军战死时,丁程鑫悄悄攥紧了马嘉祺的手,指尖有些发凉。
“傻瓜,”马嘉祺低声笑他,把他的手包在掌心,“我们不会那样。”
电影散场时,人间正落着细雨。马嘉祺撑开一把油纸伞,丁程鑫的尾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,像当年在民国的雨巷里那样。雨丝落在伞面上,淅淅沥沥的,倒比天界的云雾更添了几分烟火气。
“你看,”丁程鑫指着巷口的茶花摊,“人间的茶花也开得很好。”
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,见他们看着花,笑着说:“这是南方来的茶花,据说埋在山里的有情人,坟头都会长这花呢。”
丁程鑫的心轻轻一动,转头看马嘉祺,对方也正望着他,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。
回到天界时,云殿的月光正好。丁程鑫蜷在马嘉祺怀里,尾巴缠成一团,像个温暖的窝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枕边摸出个东西递过去——是只新编的竹蜻蜓,用战神殿的竹枝编的,还沾着点桂花香气。
“给你的。”他小声说,“当年那只留在人间了,这个……陪你镇魔气。”
马嘉祺接过竹蜻蜓,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纹路,眼眶微微发热。他低头,吻落在丁程鑫额间的朱砂痣上,温柔得像月光:“好,我带着。”
往后的日子,依旧是这般平淡。
他们会在云阶上看日出,看第一缕光染红河面;会在桂花树下酿酒,等来年秋天开封,酒香混着花香漫满整个天界;会在雪天里堆雪人,丁程鑫总爱用尾巴卷着雪团砸马嘉祺,然后被对方抓住,按在怀里挠狐耳,笑得喘不过气。
又过了千年,当年刻在老槐树下的石碑已被青苔覆盖,可那交缠的狐尾和茶花,依旧清晰可见。每年茶花盛开时,云殿总会空一日——那是他们去人间赴约的日子。
这日,丁程鑫靠在马嘉祺肩头,看着漫山茶花,忽然说:“要是有下辈子,我还做狐狸。”
马嘉祺握紧他的手,掌心的竹蜻蜓和玉佩硌着掌心,暖得踏实:“好。那我还找你。不管你是狐狸,是人,还是别的什么,我都找得到。”
丁程鑫笑起来,九条狐尾在阳光下舒展,像九道流淌的金光。
风吹过,茶花簌簌落下,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,像给这段跨越了几世的缘分,又添了一层温柔的印记。
流光易逝,岁月绵长,可只要身边是彼此,哪怕再过千年万年,也不过是枕着对方的气息,做一场漫长而香甜的梦。
梦里有江南的烟雨,有民国的月光,有云殿的桂花,还有永远开不败的,南方的茶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