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界的云殿旁,不知何时冒出了棵银杏树。
起初只是株幼苗,细弱的枝干在云雾里轻轻摇晃,丁程鑫见了,总爱用狐尾圈着它,怕被风吹折了。马嘉祺笑着说:“不过是棵凡间的树,怎值得你这般宝贝?”
“你不懂,”丁程鑫蹲在树下,指尖戳了戳新冒的嫩叶,“人间说,银杏能活千年呢。等它长大了,我们就在树下喝茶。”
马嘉祺没再说什么,只是默默引来云露浇灌。日子一天天过,那棵银杏竟真的在天界扎了根,枝干愈发粗壮,到了秋天,扇形的叶子便会染上金黄,风一吹,像撒下漫天碎金。
这年深秋,丁程鑫正坐在银杏树下编竹篮,马嘉祺从身后走来,手里拿着件新做的狐裘。天界本不冷,可他总怕丁程鑫着凉,年年都要亲手缝制,针脚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。
“披上。”他把狐裘搭在丁程鑫肩上,指尖拂过落在发间的银杏叶,“别又像去年那样,蹲在这里睡着,着凉了要闹好几天脾气。”
丁程鑫仰头看他,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,明明是狐狸仙尊的模样,眼里却还带着几分江南小狐狸的狡黠:“那你陪我一起蹲。”
马嘉祺无奈,只好在他身边坐下。两人靠着树干,看金黄的叶子一片片落下,有的粘在丁程鑫的狐尾上,有的落在马嘉祺的发间,像给他们缀了满身的碎光。
“你看,”丁程鑫忽然指着远方,“人间的银杏也黄了。”
云下的人间,一座古寺旁立着棵千年银杏,满地金黄的叶子里,有对老夫妻正慢慢走着,老爷爷牵着老奶奶的手,脚步蹒跚,却走得安稳。
“像不像我们?”丁程鑫的声音软下来,尾巴悄悄缠上马嘉祺的手腕。
“不像,”马嘉祺握紧他的手,指尖摩挲着他腕间的红线,“我们比他们久。”
丁程鑫被他逗笑,伸手摘下他发间的银杏叶,夹进随身携带的画册里。那画册里夹满了东西——江南的桂花、民国的旗袍盘扣、天界的樱花瓣,还有每年茶花盛开时,采来的花瓣压成的干花。
“等这画册满了,我们就种棵新的银杏树。”他晃了晃画册,眼里闪着光,“让它们一棵接一棵长下去,等成了林,就把我们的故事刻在每棵树上。”
“好。”马嘉祺应着,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。银杏叶落在两人肩头,像给这承诺盖了枚温柔的章。
转眼又是百年。
当年的小银杏已长得枝繁叶茂,树冠遮天蔽日,秋天一到,满殿都飘着金黄的叶子。丁程鑫和马嘉祺依旧常坐在树下,有时下棋,有时只是静静靠着,看云卷云舒。
这日,丁程鑫翻着那本早已满了的画册,忽然指着其中一页,那里夹着片泛黄的银杏叶,边缘有些磨损。
“这是第一片落在你发间的叶子。”他笑着说,“那天你刚从魔界回来,盔甲上还沾着魔气,却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,说要给我当书签。”
马嘉祺接过画册,指尖抚过那片叶子,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:“你当时还闹脾气,说我把叶子弄脏了,非要用仙力洗三遍才肯收起来。”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丁程鑫的脸颊微红,“那是你送我的第一片银杏叶嘛。”
说话间,一阵风吹过,金黄的银杏叶纷纷扬扬落下,铺满了云阶,也落满了两人的肩头。丁程鑫的九条狐尾在叶间轻轻摆动,金芒与银杏的黄色交相辉映,像流动的光河。
马嘉祺伸手,接住一片落在丁程鑫鼻尖的叶子,眼底的温柔漫溢出来:“阿程,你看,这满树的银杏,都在替我们记着日子呢。”
丁程鑫抬头,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,忽然扑进他怀里,尾巴紧紧缠住他,把两人裹在一片金黄的落叶里。
“记着就好,”他闷声说,“记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。”
风吹过银杏林,叶子沙沙作响,像在应和着这句话。云殿的桂花还在香,战神殿的桂花糕还在甜,而这满树的金黄,又为这段漫长的相守,添了一抹温暖的底色。
往后的岁月里,天界的银杏树真的成了林。每棵树下都刻着细碎的故事——江南的相遇,民国的别离,云殿的相守,还有那些被银杏叶见证的,寻常又珍贵的日子。
而每当深秋,总有两只身影并肩坐在最老的那棵银杏下,看金黄的叶子落满肩头,像披着一场永不落幕的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