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乐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时，林初忽然想起刚才冲线前江澈发颤的胳膊。他晃了晃瓶子，冰块撞得叮咚响：“学霸，跳远季军有奖品吗？比如小红花之类的。”

江澈转过身，指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碘伏——刚才帮校医递棉球时蹭到的。“没有，”他顿了顿，嘴角难得弯了点，“但体育老师说，可以加0.5分综合素质分。”

“才0.5？”张潇咋咋呼呼凑过来，“早知道我也报个项目了，我扔铅球肯定比上次及格线远。”沈念翻了个白眼：“你上次扔铅球砸到自己脚，还好意思说。”

校医包扎完伤口，用绷带在林初膝盖上绕了个整齐的十字：“别沾水，三天内别剧烈运动。”林初点头的工夫，江澈已经拿起他搭在椅背上的校服，轻轻抖了抖上面的灰尘。

“走吧，我帮你拿书包。”江澈拎起林初的双肩包，带子上挂着的篮球钥匙扣晃了晃。林初刚想站起来，膝盖就一阵发软，江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过来，烫得人心里发慌。

张潇和沈念在前面吵吵闹闹，讨论着放学去吃哪家麻辣烫。林初和江澈跟在后面，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，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。

“其实你不用等我的。”林初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声音有点闷。刚才在跑道上摔下去的瞬间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，让这家伙看笑话了。

江澈没看他，望着远处的教学楼：“物理作业还没问你。”

“啊？”林初愣了，“什么作业？”

“上周留的附加题，”江澈转过头，眼神亮晶晶的，“你当时说有更简单的解法，还没告诉我。”

林初忽然笑了。原来这家伙盯着跑道，不光是看比赛啊。他撞了撞江澈的胳膊，声音轻快起来：“那得看你表现了，季军同志。比如……请我吃个冰淇淋？”

夕阳把两个人的笑声揉进风里，吹过操场，吹过教学楼，吹得连空气都甜丝丝的。林初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绷带，突然觉得，摔这一跤，好像也没那么亏。

走出医务室，晚风带着凉意吹拂而来。林初被江澈和张潇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，慢慢往教学楼走。沈念则快步跑到前面，去帮他们提前打开教室的门。

教室里，同学们大多已经离开，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整理东西。看到林初被扶着进来，大家都投来关切的目光。

江澈把林初安置在座位上，又帮他把书包放好。张潇则跑去饮水机旁，接了杯温水递给林初：“初哥，喝点水，缓一缓。”

林初接过水杯，抿了一口，目光落在江澈身上。江澈正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，然后坐到林初旁边的空位上。

“学霸，你真打算现在给我讲物理题啊？”林初有些惊讶。

江澈点点头，翻开笔记本，指着上面的一道题：“就是这道附加题，你之前说有更简单的方法。”

林初看着那道题，刚才因为摔跤和冲线带来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不少，大脑开始飞速运转。他拿起笔，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，江澈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，时不时提出一两个简洁的问题，引导着林初的思路。

张潇和沈念也没走，张潇在旁边一会儿看看林初解题，一会儿又看看窗外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早知道这么费脑子，我就先去吃麻辣烫了。”沈念则无奈地摇摇头，拿出自己的作业，安静地做了起来，只是偶尔会抬眼看看林初和江澈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。林初终于停下笔，长舒了一口气：“学霸，你看这样对不对？”

江澈仔细看了看林初的解题过程，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：“对，这个方法确实更简洁，逻辑也很清晰。”

得到江澈的肯定，林初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，膝盖的疼痛仿佛也被这股情绪冲淡了许多。他笑了笑：“那必须的，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。”

江澈也被他逗笑了，眼底的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漾开层层涟漪。

“好了好了，题也讲完了，初哥，咱赶紧去吃麻辣烫吧，我都快饿扁了。”张潇立刻凑过来，一脸急切。

“急什么，”沈念收拾好东西，“先把林初送回家，再去吃。”

林初摆摆手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能回去，你们赶紧去吃吧，别等我了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，”江澈立刻说道，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张潇也跟着点头：“对，初哥，你现在这情况，我们必须得送你。”

林初看着他们坚持的样子，心里暖暖的，不再拒绝。

于是，四个人又一起走出教室。夜色已深，路灯亮了起来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张潇依旧在前面叽叽喳喳，沈念偶尔搭几句话，林初和江澈走在后面，偶尔交流几句，气氛温馨而美好。

林初看着身边江澈的侧影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绷带，心想，这次1500米，虽然摔了一跤，但好像收获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。

到了林初家楼下，张潇和沈念停下脚步。“初哥，我们就不上去了，你好好休息。”张潇挥挥手，“明天我给你带早餐，顺便看看你‘伤员’的惨状。”沈念也叮嘱道：“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，或者找江澈。”

江澈扶着林初慢慢往上走，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明一暗。林初能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呼吸声，还有江澈扶着他胳膊的力度，平稳又可靠。

进了家门，林初的爸妈看到儿子膝盖的伤，心疼坏了，连忙要去找东西给林初冷敷。江澈连忙拦住：“叔叔阿姨，校医已经处理过了，说不能碰水，冷敷也不太好，让他静养就行。”

林初的妈妈这才放下心，感激地对江澈说：“小江啊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，还麻烦你送林初回来。”江澈摇摇头：“阿姨，不麻烦的，我们是同学。”

林初的爸爸去给江澈倒了杯果汁，江澈接过，道了谢。林初被爸妈安置在沙发上，江澈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，从今天的比赛聊到即将到来的物理小测。

聊了一会儿，江澈看了看时间，起身说：“叔叔阿姨，林初，我该回去了。”林初的爸妈连忙挽留，江澈笑着婉拒：“不了阿姨，我家离得也不远，我爸妈该担心了。林初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
林初点点头：“知道了，学霸，谢了啊。”江澈笑了笑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离开了。

林初看着江澈离开的背影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，心里那股暖意又涌了上来。他想，有这样的朋友，真好。

第二天早上，林初是被张潇的大嗓门吵醒的。“初哥！初哥！快开门！你潇哥我给你带早餐来了！”

林初忍着膝盖的不适，慢慢挪到门口开了门。张潇提着一大袋早餐挤了进来，沈念跟在后面，手里还拿着笔记本。“初哥，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，有你最爱的豆浆和油条。”张潇献宝似的把东西放在桌上。

沈念则把笔记本递给林初：“这是昨天的课堂笔记，我帮你记了，你看看。”

林初心里一阵感动，刚想说谢谢，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，江澈也来了，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。“我把昨天那道附加题的几种解法都整理了一下，你看看。”

林初看着眼前的三人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落在他们身上，暖洋洋的。他咧开嘴笑了，虽然膝盖还疼，但心里却无比温暖。他知道，有这些朋友在，再难的路，他也能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