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吻

后来的日子，林初总觉得天空都变得格外明朗。上课的时候，他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飘向江澈的座位，看他低头演算物理题时专注的侧脸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像某种温柔的暗号。

午休时，江澈会抱着习题册来找他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，林初假装烦躁地抓抓头发：“这道题也太难了吧，江大学霸。”江澈就会拿起笔，耐心地在草稿纸上画图、推导，声音放得很轻：“你看，这里用动量守恒定律……”林初听着，鼻尖却萦绕着江澈身上淡淡的纸墨香，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，心不在焉地“嗯”着，眼神总落在江澈握笔的手上。

体育课自由活动，林初和张潇打球，江澈就坐在看台上看书。林初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，第一时间不是看张潇，而是望向江澈。江澈抬起头，冲他笑了笑，还比了个“厉害”的口型。林初瞬间像打了鸡血，接下来的球都打得格外卖力。

打完球，江澈递过来一瓶水，手指不经意碰到林初的，林初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，又在接水时故意用指尖蹭了蹭江澈的掌心。江澈身体一僵，耳根悄悄泛红，却没躲开，只是低声问：“晚上……一起去吃那家新开的糖水铺？”

“好啊。”林初答应得飞快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蹦蹦跳跳的。

糖水铺暖黄的灯光很温馨，林初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双皮奶，看着江澈小口吃着姜撞奶，忍不住逗他：“你说，要是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看星星，是不是得先把物理考到年级第一，好跟老师申请外出观测？”

江澈抬眼，眼底带着笑意：“那你可得加油，物理再不及格，可没人带你看星星了。”

“切，”林初嘴上不服，却把江澈碗里快化掉的红豆舀到自己碗里，“那你多给我补补，争取下次物理测验，我能及格。”

江澈笑着点头：“行，包在我身上。”

回去的路上，两人并肩走着，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。林初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星图钥匙扣，塞到江澈手里：“这个……给你。”

江澈愣了一下，握住冰凉的钥匙扣，抬头看向林初。林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眼神飘向别处：“反正……你也喜欢星星，拿着吧。”

江澈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扣，又抬眼看向林初泛红的耳廓，忽然伸手，轻轻揽住了林初的肩膀。林初身体一僵，随即放松下来，微微侧头，能闻到江澈身上和自己一样的、刚从糖水铺带出来的甜香。

“林初，”江澈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，“不止是星星，以后所有的事，我都想和你一起。”

林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又酸又软。他抬起头，撞进江澈温柔的眼眸里，那里映着月光，也映着自己。他吸了吸鼻子，声音有点闷：“知道了。那……以后补物理，你可得认真点。”

江澈低笑出声，收紧了手臂，把林初更紧地揽在怀里：“一定认真。”

月光下，两个少年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，像被星星祝福过的模样，朝着未来，一步步走去。

物理测验成绩出来那天，林初捏着试卷，指尖都在发颤。62分，不多不少，刚好踩在及格线上。他转身就往江澈的座位跑，把试卷拍在他桌上：“看！我及格了！”

江澈正低头整理笔记，闻言抬头，看到试卷上的分数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：“厉害啊，林初。”他伸手，想像往常一样揉林初的头发，手到半空又顿了顿，改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说好了，及格了就奖励你。”

“奖励？”林初眼睛一亮，“什么奖励？”

“晚上就知道了。”江澈卖了个关子，眼底藏着笑意。

放学后，江澈带着林初拐进一条小巷，尽头是家不起眼的手作工坊。推开门，风铃叮当作响，墙上挂满了各种星星形状的挂饰，天花板上还缀着闪烁的串灯，像把整片星空都搬了进来。

“这里是……”林初愣住了。

“之前偶然发现的，”江澈拿起桌上的材料包，“老板说可以自己做星座挂件，想不想试试？”

林初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玻璃碎片和铜线，心里一动。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，江澈耐心地教他怎么用铜线固定碎片。林初手笨，铜线总不听话，缠到最后变成一团乱麻。他泄气地把东西一放：“算了，我手残。”

江澈没说话，拿起他弄乱的材料，指尖灵活地穿梭，没一会儿，一个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是猎户座轮廓的挂件就成型了。“这样就好，”他把挂件递给林初，“有你的风格。”

林初接过，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，突然笑了：“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？”

“夸你。”江澈说得认真，“独一无二的。”

走出工坊时，天已经黑了。林初把自己做的猎户座挂件挂在书包上，走路都带着风。江澈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说：“下周学校组织秋游，去山顶露营，据说能看到很清楚的银河。”

林初猛地回头：“真的？那我们……”

“我已经跟老师报了我们俩的名字。”江澈笑着说。

秋游那天，大巴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。到了山顶，林初刚把帐篷搭好，就被江澈拉着往观景台跑。夕阳正慢慢沉下去，把天边染成一片金红，远处的云像被点燃了一样，好看得让人说不出话。

“你看那边。”江澈指着天空。

林初抬头，只见第一颗星星已经亮了起来，像颗调皮的钻石，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闪了闪。随着天色渐暗，更多的星星钻了出来，密密麻麻的，真的连成了一条银色的光带，温柔地横跨天际。

“是银河。”林初喃喃道，眼睛里映着整片星河。

江澈从背后轻轻抱住他，下巴抵在他发顶：“喜欢吗？”

“喜欢。”林初的声音有点哽咽，他转过身，回抱住江澈，“江澈，谢谢你。”

谢谢你记得我喜欢星星，谢谢你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，谢谢你……出现在我身边。

江澈收紧手臂，在他耳边轻声说：“傻瓜，跟我还客气什么。”

夜风吹过山顶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，近处是彼此清晰的心跳。林初看着江澈的眼睛，那里有比银河更亮的光。他踮起脚尖，轻轻吻了吻江澈的嘴角。

江澈愣了一下，随即加深了这个吻。

星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像一场温柔的见证。属于他们的故事，还很长，像这漫漫长夜，像这璀璨星河，永远都有新的风景在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