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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夏烧得糊涂,揪着张函瑞的睡衣领口胡言乱语。湿发黏在她通红的脸颊上,像只被困在雨季的猫。
雪球叼着体温计跑来,尾巴扫过一地狼藉的退烧贴包装。
张函瑞“张嘴,量体温。”
量体温时盛夏咬住了他的手指。不是故意的,是牙关打颤时的本能反应。张函瑞没抽手,由着她用尖牙硌着指节,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回消息。
张函瑞“松口。”
张函瑞“量完体温给你剥橘子糖。”
那是她昨晚塞进他口袋的,糖纸皱巴巴,带着电影院黑暗里的黏腻温度。盛夏迷迷糊糊松开牙,舌尖无意擦过他指腹的齿痕。
38.5度。张函瑞翻箱倒柜找退烧药时,听见身后传来啜泣声。
盛夏蜷成虾米,把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呜咽。
盛夏“左奇函…王八蛋…”
张函瑞“……”
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,张函瑞捏碎了铝箔药板。
他扶起她喂药,她却突然捧住他的脸。高烧让她的眼神涣散又专注,像在辨认隔世的情人。
盛夏“你身上…有橘子味…”
张函瑞“嗯,是你喜欢的橘子味。”
药效发作时盛夏昏睡过去,手指还勾着他衣角。张函瑞跪在床边的地毯上,用棉签蘸水润她裂开的嘴唇。雪球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膝盖上,呼出温热的白气。
黄昏时分暴雨又至。盛夏在雷声中惊醒,发现张函瑞靠着床头睡着了,左手还被她攥在掌心,右手搭着本翻烂的《人间失格》。
她轻轻抽出他指间夹着的照片,是上周她窝在沙发上睡着后他偷拍的。
雨停时月光漫进来,照见张函瑞睫毛投下的阴影。盛夏用目光临摹他鼻梁的弧度,想起高烧时那个关于“技巧”的指控,突然笑出声。
笑声惊醒了他。
张函瑞“还难受?”
他下意识探她额头的动作,熟练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。
盛夏把偷藏的照片塞回他口袋。
盛夏“你睡觉流口水。”
张函瑞摸到口袋里的橘子糖,糖纸窸窣作响。他剥开糖纸,把橙黄的糖块抵进她齿间。
张函瑞“彼此彼此,你发烧说梦话。”
橘子糖的酸涩在舌尖炸开时,盛夏想,或许狼狈不堪的相依,比完美无缺的浪漫更接近爱情的本质。
就像过期牛角包和融化的橘子糖,拼凑出这个兵荒马乱的、却让人舍不得醒来的清晨。
张函瑞“我去洗个澡,洗完给你煮面。”
盛夏“嗯。”
张函瑞掀开被子去了浴室。
半个小时后,浴室水声停了,张函瑞擦着头发走出来,发梢滴水洇湿了睡衣领口。盛夏裹着被子蜷在床角,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。
盛夏“头还是疼…”
他看了眼厨房方向,原本打算煮的清汤挂面在脑海里冒着热气,可床上那人湿漉漉的眼神比任何饥饿感都更有分量。
张函瑞“先量体温。”
他伸手去拿床头柜的电子体温计,手腕却被滚烫的掌心抓住。盛夏的手指没什么力气,但固执地勾着他。
盛夏“你别走。”
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,却让张函瑞心脏莫名一沉。
他想起这些天:她总在他起身时下意识抬头,睡着时指尖要揪着他衣角,连雪球蹦上床都会惊动她睡觉。
张函瑞“只是去厨房……”
他试图解释,却被她突然的吸气声打断。盛夏把脸埋进他刚换下来的睡衣里,声音发抖。
盛夏“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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