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-
高煜“公共场合,注意素质,盛总。”
高煜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调侃。
就在这时,一阵风雪卷过,将前方两人的对话清晰地送了过来。
张函瑞“盛夏!手套戴好!”
张函瑞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宠溺,抓住她胡乱塞进口袋的手,仔细地帮她戴好那只毛茸茸的兔子手套。
盛槐序“盛夏…”
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,直直劈进盛槐序的脑海。
所有的喧嚣在瞬间潮水般褪去。世界寂静无声,只剩下这个名字在他空荡的心房里反复撞击、回荡。
盛夏。
原来她叫盛夏。
不是资料里冷冰冰的代号“SX-孤儿院7号”,也不是他午夜梦回时,只能模糊唤出的一声“妹妹”。
她有名字了。一个带着阳光温度、草木气息的名字。
高煜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瞬间的僵硬,他看见盛槐序死死盯着那个女孩的侧影,眼眶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,难以置信地泛起了一层薄红。
那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神情,混杂着巨大的狂喜、失而复得的酸楚,以及……一种自家珍宝被旁人捧在手心的小心翼翼的嫉妒。
盛槐序“盛夏…”
盛槐序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。
他找了十五年,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,却从未想过,会是在这样一个飘雪的夜晚,从另一个男人口中,得知她的名字。
高煜“听见了?”
高煜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。
高煜“她叫盛夏。很好听的名字,像夏天一样。”
盛槐序没有回答,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不远处那个笑得眼睛弯弯的女孩,仿佛要将“盛夏”这两个字,连同她此刻的模样,一起烙进灵魂深处。
他看着她被张函瑞牵着走向下一个项目,看着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和肩头。
原来他的妹妹,在离开他的岁月里,长成了这样一个鲜活、会笑会闹、有着明媚名字的姑娘。
叫盛夏。
盛槐序“盛夏…她叫盛夏。”
他又低声念了一遍,这一次,嘴角难以抑制地,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高煜看着他,轻轻叹了口气。
高煜“走吧,你家公主跟人跑远了。”
回到酒店,盛槐序推掉了所有工作。
他站在落地窗前,江州的夜景在脚下铺陈,流光溢彩,却照不进他眼底分毫。那个名字在他舌尖滚了整晚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
他想起在华尔街最狼狈的那年,被竞争对手做空,一夜之间资产蒸发大半。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三天,没掉一滴泪,只是冷静地清算、重组,然后带着更狠戾的手段杀了回去。
他也记得,刚被送到美国时语言不通,被寄宿家庭的孩子堵在巷子里抢走午餐费。他饿着肚子在图书馆待到深夜,靠着啃书本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,撑过了那个冬天。
甚至当年最大的那笔注资失败,他数年的心血付诸东流,他也只是拎着一瓶酒,去了郊外的墓园,在母亲的墓碑前坐了一夜。
他对着照片上温柔微笑的女人喝了半瓶,说了半宿的话,最后把剩下的酒倒在坟前,说。
盛槐序“妈,下次再来,我肯定成了。”
他以为自己早就没了眼泪这种东西。疼痛、屈辱、失败,都不过是垫脚的石头,让他爬得更高,更硬得下心肠。
可此刻,空荡寂静的总统套房里,只有窗外无声流淌的霓虹。盛槐序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背靠着巨大的玻璃窗。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