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睁眼时，凌然是被冻醒的。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，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结冰的河滩上，身下是硌人的碎石。远处隐约有灯火摇曳，传来模糊的人声，夹杂着几声犬吠。
她挣扎着坐起来，身上的白大褂早已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件灰扑扑的粗麻布袍子，袖口磨得露出了棉絮。更让她心惊的是，随身携带的急诊包不见了，只有脖子上还挂着那只银色的听诊器——大概是摔倒时下意识攥着，才没弄丢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凌然喃喃自语，低头看见河滩上结着薄冰的水洼里，映出张陌生的脸：面色蜡黄，头发枯黄，眼角还有道浅浅的疤痕。这不是她的脸。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，几个穿着短打、头戴毡帽的汉子举着火把跑过来，看见她时，脸上露出又惊又怕的神色。
“是个活的！”有人喊了一声，手里的柴刀握得更紧了，“莫不是河里捞上来的水鬼？”
“我不是鬼！”凌然急忙摆手，声音因寒冷而发颤，“我是……我是个大夫。”
“大夫？”领头的汉子冷笑一声，火把凑近她的脸，“哪有女子当大夫的？穿得这般古怪，还戴着个铁圈圈（指听诊器），定是个妖人！”
他说着就要来抓她，凌然下意识地后退，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。慌乱中，她摸到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，掏出来一看，竟是那个铜罗盘——它的盘面已经裂开，指针却还在微弱地颤动，边缘沾着的血迹，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。有人高喊：“王都头来了！”
那几个汉子立刻收敛了气焰。凌然抬头，看见一个骑着黑马的中年男子过来，他穿着皂色公服，腰间佩着刀，目光扫过她时，落在了她手里的听诊器上。
“这物件……”王都头皱眉，“看着倒像是西域来的奇物。你是何人？为何会在汴河岸边？”
汴河？凌然的心猛地一沉。她在历史纪录片里见过这条河——北宋汴京的母亲河，如今早已改道。
“我……”她刚要开口，就听见远处传来哭喊声，有人跌跌撞撞跑来：“都头！不好了！张大户家的小儿子突然抽风，脸都紫了！”
王都头脸色一变，翻身下马：“去看看！”
凌然下意识地跟了上去。多年的职业本能让她无法对急症视而不见，哪怕此刻她还没搞清楚，自己究竟是在梦里，还是真的掉进了某个时空的裂缝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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