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
李霜晚带着林大宝在院子里玩耍。林相的长子林大宝先天不足,有智力障碍,心性一直像孩童般单纯善良。
“晚晚,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,但是爹说不让我来找你,也不让我和别人说有好久没见你了,我们都好久好久没见了,你不带我玩,大宝觉得好没意思。”
李霜晚摸摸他的头,安慰道:
李霜晩“我也很想大宝呀,大宝最乖最听话了。”
李霜晩“不见大宝是因为我生病了,生病了会传染病气给你,大宝要是生病了我会很伤心的,所以才不和大宝见面。”
林大宝蹙起眉头,一脸担忧道:“那晚晚你的病好了吗?”
李霜晩“好了呀,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,又可以和大宝一起玩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晚晚的身体不好。爹说了,大宝是哥哥,大宝以后会照顾晚晚的。”林大宝说着,眨巴眨巴眼睛,一脸天真地笑了笑。
李霜晩“好,我相信大宝。”
侍女急匆匆地从廊上小跑了过来,李霜晚看着就不对劲。
李霜晩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郡主,二皇子殿下派了马车接你,说是邀你一同去靖王世子府上的诗会。”
李霜晚扶额。
李承泽是四个皇子里面最不好糊弄的,他心思深重,比喜欢把事情做在明面上的太子李承乾要聪明许多。
按照关系,她该称一声表哥的。
可如今储位之争愈发激烈,李霜晚不想和任何一党走得近,她被破例提拔入鉴查院,身份又是林相的女儿,背后牵动的利益也不少,和哪一方走得近些,都会被皇帝趁机敲打。
李霜晩“你说我身子不适,卧病不起,不能出去。”
她的万能推脱理由。
嘱咐完侍女,李霜晚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避一避,装病要装得像一些。
好巧不巧,她回房间必经过的走廊上,李承泽正靠着那边的柱子,笑意盈盈地看着她。
李承泽“晚晚的病看来已经大好了,气色都正常了不少。”
李霜晚眼看被抓包了,躲也躲不过,只能扯出略有些心虚的笑容。
李霜晩“还好,只是较之前的状况改善了一些。”
说着,她咳了两声。
默默控制着自己的气息,脸色瞬间有些泛白。
李承泽“快有两年没见到你了。听闻你一直旧疾缠身,卧病不起。我这个做表哥的来看望你,也只有一次是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,若是换做旁人,我都要怀疑,是不是这两年人都不在京都。”
李霜晩“怎么会呢,表哥你多虑了。”
李霜晩“我是怕把病气传染给你们。”
李霜晩“现在有好转了,我这不是见你了吗?”
李承泽“是吗?我听你的侍女说,你还在卧病不起,难不成是推脱着不和我见面?”
李霜晩“不是啊,我怎么会推脱呢,可能是我的侍女她忘记我的病已经大好了。”
李承泽上挑的眸子染上几分笑意,语气带着调侃。
李承泽“哦~是这样的?”
李霜晚更心虚了,连忙转移话题。
李霜晩“表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李承泽“靖王府上的诗会,我带你一同去凑个热闹,如何?”
李霜晩“我对诗会不太感兴趣。”
李承泽“当真不感兴趣?今日诗会你的未来夫婿也会来。”
李承泽“不想去瞧瞧?”
李霜晩“表哥代我去看看,回来告诉我就好了。”
李霜晩“我相信你的识人水平。”
李承泽“既然如此,那我也不勉强你。”
李承泽“你身体不好,我找名医给你配了滋补调理的药,表哥看着你喝完才能安心离开。”
李霜晩“不用……了吧。”
提到药,勾起了李霜晚不好的回忆。
不知道李承泽为什么总是能搞到巨苦的药方,偏偏这种药方还真是对她的症状,她之前每次喝完都会戴上痛苦面具,整整一天都食不知味。
李承泽“不用吗?”
李霜晩“我去。”
李承泽“不用勉强自己。”
李霜晩“不勉强,怎么会勉强呢。”
李承泽“真乖。”
李承泽“那今日就不盯着你喝药了,药方和药材给你留在这里。”
李霜晚看着他身后谢必安的手里提着六份超大包的药材,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。
李霜晩“谢谢表哥。”
靖王府的诗会邀请了京都有名有姓的才子才女参加,范闲之所以前来,也是想趁机看一看,当日神庙内见到的女子,会不会也出席诗会。
李霜晚以永安郡主的身份出行,都会戴着幂篱遮风,一方面少以真面目示人对她行动有帮助,另一方面也维护她病弱不能吹风的人设。
李霜晩“不是参加诗会,怎么来后院坐着?”
李霜晚说着,悄悄从盘子里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。
仗着有帽帘的遮挡,嚼嚼嚼地又吃了起来。
李承泽余光瞥了她一眼,被李霜晚拙劣的演技逗笑,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。
李承泽“不急,反正是来见范闲的。”
李承泽“人多眼杂,反倒不好说话。”
他随意地拿起《红楼》翻看。
李霜晩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李承泽歪头看向她,
李霜晩“事关内库财权。”
李承泽“你鲜少关心这些,这次怎么有兴趣问我?”
李霜晩“毕竟也关系到我。”
李霜晚停顿了一下
李霜晩“的婚约。”
李承泽“不如这样,我先拉拢范闲,他若不肯,我找机会杀了他,帮你毁了婚约,你替我夺了内库财权,我们两个联手……”
李霜晩“好了不要再说。”
李霜晚适时打断了他最后一句。
李霜晩“诛九族的话先放一放。”
这话要是在这说出来,被第三个人听去告发,她可就直接达成九族消消乐的成就了。
李承泽“你我兄妹二人,不必顾忌太多。”
李霜晩“也不用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哈。”
这话幸亏是说给她听。
李承泽“你觉得我和太子谁有胜算?”
李霜晩“一定要讨论这么长远的话题吗?”
李承泽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李霜晩“你们两个待我都如同亲兄长,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鱼死网破。”
李承泽微微一怔,低下眸子。
李霜晩“但我也知道,命运和选择根本没办法掌握在自己手里。”
考虑的太多便不能随心所欲,在意的人和事太多便会有所羁绊,地位太高掌握的权力太多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他们活像是提着线的木偶,被迫走每一步,对垒持重,背后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压迫而来。倘若拼劲全力绞断支撑的线,最终也只能落得被丢弃的下场。
李霜晩“所以。”
李霜晩“活着就好。”
李霜晩“如果是为了活着斗争,那就别丢掉活下去的希望。”
李霜晩“谁输谁赢的话,对我来说并不重要。”
李承泽“你还是想法太简单了。”
李承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李承泽“简单也好。”
李承泽“你本来就该活得简单些。”
实则不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