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底通道的合金闸门在身后重合，将星舰的炮火轰鸣隔绝。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在渗水的墙壁上晃动，像垂死者的脉搏。
联靠在潮湿的墙面上喘息，血从撕裂的伤口渗进深色制服。美利坚正用从将军那里顺来的医疗喷雾处理他肋间的伤口，动作意外地精准。
“早知道你这么会照顾人。”联因疼痛而吸气，“上次在玻利维亚就该让你来缝针。”
美利坚咧嘴一笑，蓝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狼一般的光：“那可是另外的价钱，长官。”
俄罗斯正在检查通道结构，手指敲击墙面听着回声：“他们炸毁了上层出口，我们在海平面以下六十米。”
瓷的折扇展开，全息投影显示出错综复杂的管道图：“这是旧时代的深海科研通道，理论上通向117号避难所。”
“理论上？”英吉利问，他正在重组仅剩的武器弹药。
“设计图在‘大寂静’时期遗失了。”瓷的扇尖在某条线路上停顿，“但联应该知道路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联。他正试图站起身，却被伤痛逼得踉跄了一下。美利坚伸手扶住他，意外地没有调侃。
“117避难所...”联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，“不在任何官方记录里，因为那根本不是避难所。”
他推开一节伪装成管道的暗门，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竖井：“是‘创世纪’的初代实验室。”
竖井底部弥漫着防腐剂和金属氧化的气息。巨大的培养槽排列在黑暗中，像史前巨兽的卵鞘。一些槽体已经破裂，渗出粘稠的保存液。
“上帝啊。”美利坚轻声道，战术手电的光扫过一个破碎的培养槽。里面漂浮着某种非人非兽的生物残骸，皮肤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。
联触摸着槽壁上的铭牌，指尖沾满灰尘：“他们在这里尝试融合人类和深海生物的基因，号称要创造‘适应新纪元的人类’。”
俄罗斯的靴子踢到一个废弃的实验日志，页面已经黏连在一起。瓷用扇尖小心地挑开几页，露出下面手写的注释：[Day 117, Subject 04 showing signs of consciousness, calling for its mother...]
英吉利突然举枪瞄准黑暗：“有东西在动。”
阴影里传来湿滑的摩擦声。美利坚将手电光聚焦过去，照出一段迅速缩回的触须，皮肤上闪烁着生物荧光。
“实验残留。”联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，“它们活得太久，已经成了这里的守护者。”
瓷的折扇突然发出轻微震动。他展开扇面，看到法兰西的生命监测信号正在剧烈波动。
“他醒了。”瓷说，“而且在尝试通讯。”
法兰西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。医院房间的消毒水气味被某种更古老的气息覆盖——那是记忆里联的秘密办公室，总有一股旧书和雪松的味道。
他的手指艰难地摸索着医疗胶管，凭借特工的本能找到隐藏的通讯按钮。当微型投影亮起时，他看到了联留下的最后信息——不是坐标，而是一串基因序列。
“联...”法兰西嘶哑地开口，声音因长期昏迷而干涩，“你这自作聪明的混蛋...”
他意识到那不是武器坐标，而是联自己的基因密钥。将军想要的根本不是“创世纪”，而是联的生物学样本——他是唯一从初代实验存活的成功体。
医疗设备突然发出警报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法兰西迅速闭眼装睡，指尖却悄悄拆下了输液针头。
当门被推开时，他像猎豹般暴起，用医疗胶管勒住了第一个进来的人的脖子。
“告诉我，”法兰西在对方耳边轻声道，尽管每说一个字都让肋骨剧痛，“雷克斯将军在哪？”
海底通道深处，联突然停下脚步。
“他知道了。”联轻声说，仿佛能隔着千里感知到法兰西的苏醒，“法兰西总是太快猜到真相。”
美利坚挑眉：“什么真相？你不是要带我们去阻止基因武器吗？”
联转身看向众人，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：“没有基因武器，‘创世纪’从来不是武器。”
他推开最后一道气密门，露出后面巨大的环形空间。无数培养槽在蓝光中静静矗立，每个里面都悬浮着一个沉睡的人类，身上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。
“这是‘方舟’。”联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，“保存着大寂静前最优秀的人类基因，等待某天重启文明。”
瓷的折扇停在空中：“但为什么伪装成武器计划？”
“因为贪婪。”英吉利冷声道，枪口突然转向联，“保存基因需要巨额资金，而有些人发现了更好的用途——筛选特定基因特征，制造完美的士兵或奴隶。”
联苦笑：“而我，是唯一能打开基因库的钥匙。”
警报突然响彻整个空间，红色灯光旋转扫过所有人的脸。俄罗斯猛地看向来路：“他们打通了通道。”
美利坚却大笑起来，金发在警报红光中像一面旗帜：“所以现在我们要保护一个活体钥匙和一船冷冻人？”
联看向远处正在逼近的武装人员，缓缓举起双手。但这不是投降——他的指尖夹着某个微型控制器。
“我有第三个选择。”联说，眼神异常平静，“足以让我们都活下去的选择。”
控制器被按下时，所有培养槽的蓝光同时转为鲜红。槽中的沉睡者，睁开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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