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那栋危机四伏的居民楼，苏新皓和左航沿着相对隐蔽的小巷，朝着远处那片规模不小的废弃工厂区域移动。阳光透过高楼缝隙洒下，却驱不散这座死城固有的阴冷。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玻璃渣上，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惊的声响。
苏新皓左航，你说那工厂里会不会还有没报废的车？最好是那种巨无霸卡车，咱们开起来，丧尸来一个碾一个！
苏新皓试图用幻想驱散空气中的压抑，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左航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，不断掠过每一个窗口、每一个巷口，头也没回。
左航目标大，耗油，噪音更高。是移动的靶子。
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，听不出情绪。
苏新皓唉，也是……
苏新皓叹了口气，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末日生存知识在左航的绝对理性面前不堪一击。
苏新皓那找个结实点的面包车总行吧？稍微改造一下……
他的话戛然而止，猛地拉住左航的胳膊，指向侧前方一栋建筑的外墙。
苏新皓你看那！
左航立刻停下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斑驳的灰色墙面上，有一个不算起眼，但绝对新鲜的刻痕——一个简单的箭头，旁边似乎还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“Z”，指向正是工厂区的方向。
左航痕迹很新。
左航上前用手指蹭了一下，指尖沾上一点新鲜的墙灰。
左航人为的。是指示。
苏新皓的心跳陡然加速。
苏新皓是幸存者！会不会是……？
他想说“张泽禹”或“张极”，那个字母Z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联想，但又怕希望落空。
左航也可能是陷阱。
左航泼了盆冷水，眼神更加警惕。
左航任何有明确指向性的东西，在末日都值得怀疑。跟紧，保持绝对安静。
两人更加小心，几乎是贴着墙根移动，利用一切废弃物作为掩体，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摸去。越靠近工厂区，周围的建筑越发破败，街道上的废弃车辆也多了起来，如同巨大的金属坟墓。
工厂的围墙很高，但多处已经坍塌。风中传来隐约的金属摩擦声，吱呀——吱呀——很有规律，像是某扇破旧的门窗在随风开合，又像是……某种信号？
左航在一个较大的围墙缺口处停下，示意苏新皓蹲下。他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况：巨大的厂房沉默地矗立，窗户大多破碎，如同黑洞洞的眼睛。空地上杂草丛生，堆放着生锈的钢管和废弃的机床零件。看起来死寂一片，但那规律的金属声似乎就是从最里面那栋主体厂房传来的。
左航进去，找制高点观察。
左航做出决定，率先从缺口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。苏新皓紧随其后。
工厂大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凌乱和空旷。两人猫着腰，快速移动到一栋靠着主厂房的二层附属小楼楼下。楼体外墙有锈蚀的钢梯通往楼顶。
左航打了个手势，示意苏新皓在下面警戒，自己则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了上去。苏新皓紧握着消防斧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心脏怦怦直跳，耳朵捕捉着四周任何一丝异动。除了风声和那该死的、持续不断的金属摩擦声，暂时没有其他危险信号。
很快，左航从楼上下来，表情有些凝重，他压低声音。
左航主厂房三楼，最东边的窗户。有白色布料在晃动，像是……在发出信号。但没看到人。
苏新皓白色布料？
苏新皓一愣。
苏新皓幸存者在求救？
那字母Z的标记和这个信号联系起来了。
左航不确定。也可能是诱饵。厂房内部情况复杂，完全看不清。
左航的眼神锐利。
左航需要靠近侦查。风险很高。
苏新皓去！
苏新皓几乎没有犹豫。
苏新皓万一是需要帮助的人呢？万一是……
他又想起了那个“Z”。
左航看了他一眼，似乎衡量了一下他这种“不必要的善心”可能带来的后果，但最终点了点头。
左航跟紧我。从侧面卸货通道进去，那里可能有视野盲区。
两人再次移动，绕到主厂房的侧面。一扇巨大的、半开着的金属卸货门如同怪兽的嘴巴，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那规律的金属摩擦声在这里听得更加清晰，确实是从高处传来的。
他们小心翼翼地潜入黑暗的卸货通道。里面堆满了木箱和帆布，散发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。通道连接着厂房内部的一个大型车间。
车间极其空旷，高处有狭窄的维修走廊和天桥。光线从破碎的高窗射下，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，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。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零件和废弃的流水线设备。
而那规律的金属摩擦声，似乎就来自他们头顶斜上方的某条维修走廊！
左航打了个手势，两人借着大型设备的掩护，缓慢而安静地向声源下方移动。苏新皓紧张得手心冒汗，努力仰头想看清上面到底有什么。
突然！左航猛地将他往旁边一堆废弃轮胎后一拉！
几乎同时，“哐当！”一声脆响！
一个空的金属罐头盒从他们刚才位置的正上方掉落下来，砸在地面上，弹跳了几下，那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如同惊雷般刺耳！
“嗬——！”
“呃啊——！”
几乎瞬间，从车间几个黑暗的角落里，响起了丧尸被惊动后兴奋的嘶吼声！至少有四五只原本蜷缩在阴影中的丧尸被这声音吸引，摇晃着站了起来，开始向声音来源，也就是他们藏身的大致方向涌来！
苏新皓被发现了！
苏新皓头皮发麻。
左航眼神一厉，瞬间判断出形势。
左航必须立刻清理！不能让他们聚拢引来更多！
他握紧了金属棍。
就在这时，上方那个规律的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。
一个压得极低、却带着明显焦急和警惕的少年音从他们头顶的维修走廊传来。
陌生少年下面的人！不想死就别出声！左边那堆箱子后面有个窄通道，快进去！我能引开它们一会儿！
苏新皓猛地抬头！
只见在高处的维修走廊阴影里，一个模糊的身影探出半个身子，他似乎穿着件浅色的、有些脏兮兮的连帽衫，脸上捂着什么东西，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下垂眼，正急切地朝着他们打手势。
虽然看不清全貌，但那声音，那双眼睛，那种即使在危急关头也试图掌控局面的语气……
苏新皓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，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，他几乎脱口而出。
苏新皓张泽禹？！是你吗？！
上方那个身影明显僵了一下，似乎极度震惊于被人直接叫出名字。
而此刻，最近的丧尸已经距离他们藏身的轮胎堆不足十米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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