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我面前停下,比我高出一些的身高投下带有压迫感的阴影。
她抬起手,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,动作看似轻柔,却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冷漠:
“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说类似话的人,现在在哪里吗?”
我感到下颌处传来冰冷的压力,艰难地摇了摇头。
“死了。”她吐出两个字,声音轻得像耳语,却冷得刺入骨髓,
“死在三周前的一次低级清扫任务里。因为高估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力量,判断失误,不仅自己送了命,还拖累整个小队差点全军覆没。”
办公室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,冻结了。连达达利亚搭在我肩上的手都微微僵了一下。
“阿蕾奇诺——”他皱起眉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快。
“闭嘴,达达利亚。”她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锁死我,“她问了我问题,我就给她最真实的答案。”
我感到喉咙发紧,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,但某种倔强却支撑着我,让我继续直视她深红的瞳孔:
“那么……我更应该试。我不想在未来某一天,因为此刻的怯懦和不够强大,而害死……可能想要保护我、或者我需要保护的人。”
阿蕾奇诺眯起了眼睛,那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捕捉的波动。
她忽然松开了钳制我下巴的手,转身走向敞开的窗户边,望着外面至冬宫永恒的夜色。
冰冷的夜风灌入,吹动她漆黑的裙摆和发丝。
“今晚的训练,”她背对着我们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,却多了一丝别的意味,“其目的,从来不是考验你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爬回来。”
她缓缓转过身,月光勾勒出她冷峻的侧脸轮廓,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,那审视中似乎掺入了一点别的东西:“而是考验,你有没有那个资格,站在……我或许会认可的人身边。”
她微微停顿了一下,红眸在我和达达利亚之间短暂地扫过,最终定格在我因紧张而微微苍白的脸上。
“规则很简单。十分钟。我会释放我的火焰。不需要你反击,只需要你在场中尽全力闪避、支撑。如果你能做到,”
她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,那弧度冰冷而艳丽,“我就答应——不再以‘仆人’的身份阻拦你参加这次任务。”
达达利亚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,打破了凝滞的气氛:“哇哦!阿蕾奇诺,你这可是……破了大例了啊?居然愿意亲自下场‘指导’一个新人了?”
她没有理会他的调侃,只是盯着我,那双红眸在夜色和室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:“现在,知道了规则,也知道了代价。凌星,你还要试吗?”
夜风更猛烈了些,吹动我额前的碎发,也带来她身上那股冷冽又危险的气息。我攥紧了手中冰凉的训练服,指甲陷进布料里。
目光掠过旁边眼神炽热、带着鼓励和兴奋的达达利亚,最终迎上阿蕾奇诺那双看不出情绪、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红眸。
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,一半是恐惧,一半是被点燃的、不肯服输的火焰。
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、混合着硝烟、茶香和她身上冷冽焚香味的空气,清晰地回答:
“要。”
阿蕾奇诺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。
“很好。”她的声音像夜色一样流淌开来,“希望你的表现,不会让我感到……失望。”
我站在两人之间,感受着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压迫感。忽然间,我模糊地意识到——阿蕾奇诺或许并非单纯在刁难我。
她撕开残酷的现实,用最冰冷的方式,给了我一个无比危险……却也可能是唯一能通往某种“认可”的机会。而那认可的尽头是什么,无人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