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谈室的隔音不算好，我坐在桌前，能隐约听到走廊里程川泈压低的声音。对面的小川佑乐推了推眼镜，用流利的中文开口：“司徒，没想到会在这里共事，当年在东京大学的辩论赛，你可是让我输得很惨。”
司马溯坐在我侧后方，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，没抬头，却轻轻“啧”了一声——大概是觉得小川佑乐这话太假。我指尖敲了敲桌面，语气平淡：“小川先生记性好，我倒记不太清了。今天先谈下季度的文化交流项目，如何？”
小川佑乐脸上的笑没淡，眼神却沉了点，从文件袋里抽资料时，指尖顿了顿：“当然。不过我很好奇，台湾地区在项目里的定位，司徒先生怎么看？”
这话带着刺，我还没开口，司马溯突然抬眼，用粤语腔的普通话说：“小川先生，根据之前的协议，台湾作为中国的一部分参与合作，这点不需要再确认吧？”他语气没变，却把“中国的一部分”咬得很清。
小川佑乐的脸色僵了一瞬，又很快恢复自然：“是我失言。”
我没接话，只把整理好的方案推过去，余光瞥见玻璃门外，吴渝正靠在墙上玩手机，时不时往会谈室里瞟——大概是找了“透气”的借口躲出来，不想见日本人。
没聊十分钟，走廊里突然传来程川泈的声音，比平时软了些：“哥，我今天吃了药的，你别担心……嗯，我也想你，忙完再说吧。”挂了电话，他揉了揉眉心，转身时正好撞见吴渝，对方立刻收起手机，语气别扭：“程川泈你跟谁打电话呢？磨磨唧唧的。”
“我哥。”程川泈无奈地笑了笑，“他过一会儿来看我。”
我收回目光，小川佑乐已经看完了方案，手指在“台湾地区参与人员名单”那页划了划：“名单里的人，资质都确认过了吗？”
“确认过了，”我拿出备份文件，“每一位都有相关资质证明，稍后让司马溯发给你。”
司马溯在后面应了声，笔尖又开始动。这时，会谈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，叶豫澄探了个头，脸上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，看到我和小川佑乐，顿了顿，转而冲司马溯喊：“外面有点事，你出来一下？”
司马溯皱眉，跟我对视一眼，起身走了出去。我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——是何冀新的声音，带着点委屈，还有两个人在劝。
小川佑乐端起桌上的茶，轻轻吹了吹：“外面好像有点热闹？”
“同事间的小事。”我没多解释，目光落在文件上，“关于项目预算，我们这边的建议是……”
正说着，司马溯回来了，脸色有点复杂，坐下后小声跟我说：“刘河州和陈海临来了，正劝何冀新呢。何冀新刚才跟行政的人吵了两句，又有点激动。”
我点点头，没再追问。过了一会儿，会谈结束，小川佑乐走后，我才起身走出会谈室。
走廊里，何冀新穿着笔挺的西装，眼圈有点红，刘河州站在他旁边，语气沉稳：“哥，别跟那种人置气，不值当。”陈海临则拍着何冀新的后背，平时那股“猛士”劲儿没了，语气有点急：“哥，你别往心里去，回头我帮你骂回去！”
叶豫澄靠在墙上，没说话，却递了包纸巾给何冀新，眼神里没了平时的“屑”，多了点温和。吴渝站在不远处，没靠近，却时不时往这边瞟，大概是怕何冀新真的情绪失控。
程川泈看到我，走过来笑了笑：“会谈还顺利吧？小川佑乐没找什么麻烦吧？”
“还好。”我顿了顿，“何冀新没事吧？”
“刘河州和陈海临劝住了，”程川泈叹了口气，“他躁郁症很少发作，今天是真被气到了。”
正说着，许年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，递了一杯给我：“司徒，刚结束会谈？累不累？”他语气还是那股软乎乎的调调，眼神却在扫过走廊里的几个人时，飞快地转了一圈。
我接过咖啡，没喝，只看着眼前的几个人——穿着西装的何冀新，劝人的刘河州和陈海临，护着何冀新的叶豫澄，还有嘴硬心软的吴渝。指尖的咖啡有点烫，像这走廊里的氛围，看着乱，却藏着点说不上来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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