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许年家出来时,天色已经擦黑,小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,暖黄的光洒在石板路上。我揣着阿姨塞给我的一袋苹果,慢慢往小区门口走,心里还想着刚才和阿姨的对话,嘴角忍不住带着点笑意。
“小同志,又见面了。”
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,我脚步一顿,转头就看见姚八万靠在路灯杆上,鸭舌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有手里的盲杖在地上轻轻敲着,发出规律的声响。
我心里一紧,走上前,语气带着点复杂:“又是你,这次又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?是关于川泈,还是……”
姚八万却摇了摇头,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家常:“不是程川泈,是你另一个朋友——那个叫叶豫澄的,最近是不是变瘦了?脸都尖了些。”
他这话让我愣了一下,仔细回想最近见到叶豫澄的样子——确实,上次一起吃螺蛳粉时,就觉得他手腕细了不少,脸颊也没之前圆润,当时只以为是他工作忙没好好吃饭,没太在意。“是有点,”我点点头,“他最近总说胃疼,可能没怎么好好吃饭。”
“没好好吃饭?”姚八万低笑一声,语气带着点笃定,“他那不是没好好吃,是根本吃不下——你朋友一看就有厌食症,表面上能正常吃东西,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我立刻反驳,脑子里闪过上次吃螺蛳粉的画面,“上次在办公室,我还看到他吃螺蛳粉吃得挺快的,一碗都快吃完了,怎么会有厌食症?”
“吃完了?”姚八万反问,语气里满是了然,“那你有没有注意,他吃完螺蛳粉后,是不是很快就去了厕所?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猛地想起那天的细节——叶豫澄吃完螺蛳粉后,确实说胃不舒服,去了好久的厕所,当时大家都在讨论小川佑乐的事,没人在意。“你是说……他吃了又吐出来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姚八万的声音沉了些,“厌食症不是都不吃,有些是‘暴食后催吐’,表面上能吃,其实吃完就会想办法吐掉,时间长了,身体只会越来越差,你看他最近是不是总没精神,还总说胃疼?那都是折腾出来的毛病。”
我站在原地,手里的苹果袋都快攥不住了——叶豫澄平时看着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偶尔还会跟大家开玩笑,谁能想到他背地里在承受这些?“那怎么办?”我急切地问,“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下去。”
“还能怎么办?带去医院呗。”姚八万说得直接,“找个靠谱的医生看看,越早干预越好,再拖下去,身体就垮了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却犯了难——明天早上我就要飞台湾,根本没时间陪叶豫澄去医院。看着手机里显示的航班信息,我咬了咬牙,点开微信,找到何冀新的对话框,手指飞快地敲着字:“冀新,有个事想麻烦你。你哥叶豫澄最近状态不太好,可能有厌食症的倾向,明天你能不能带他去医院看看?详细情况我回头跟你说,拜托了。”
消息发出去没几秒,何冀新就回复了:“???我哥怎么会有厌食症?行,明天我一定带他去,你放心。”
看着回复,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。姚八万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,满意地点点头:“还算你反应快,别等真出了大事才后悔。行了,该说的我都说了,走了。”说完,他拄着盲杖,慢慢消失在夜色里。
我站在路灯下,看着手机里的航班信息,又想起叶豫澄苍白的脸和程川泈的死期,心里五味杂陈——一边是要回家探望的父母,一边是需要担心的朋友,这三个月的假期,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轻松。但不管怎样,至少现在,我能为叶豫澄做的,就是拜托何冀新带他去看病,希望一切还来得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