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，公寓里一片静谧，只有姜瑶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、被结界削弱了的细微风声。
沈淮背靠着沙发，并没有入睡。他闭目凝神，一部分心神沉入修炼，另一部分则保持着绝对的警惕，感知着周围任何一丝灵力的异常波动。指尖的玉符屏幕早已暗了下去，被他随意放在地毯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沙发上传来一声极轻的、不安的呓语。
沈淮立刻睁开眼，侧身看去。
姜瑶似乎在做什么噩梦，眉头紧紧蹙起，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，身体微微发抖，原本恬静的睡颜被恐惧笼罩。
她无意识地蜷缩起来，受伤的手臂下意识地想要抱紧自己，却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。
“……不要……走开……”她的声音破碎而模糊，带着哭腔，像是陷入了极深的梦魇，“……血……好多血……”
沈淮的心瞬间被揪紧。是白天刺杀和蚀魂瘴的经历，让她做噩梦了。
他立刻起身，半跪在沙发前，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，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，低声唤她：“瑶瑶？醒醒，瑶瑶，只是噩梦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姜瑶却似乎陷得更深，猛地摇头，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：“……不是我……我没有……沈淮……沈淮！”
她最后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他的名字，猛地睁开了眼睛，瞳孔涣散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。
“我在！”沈淮立刻收紧手掌，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汗湿的脸颊，拇指擦去她的眼泪，“看着我，瑶瑶，我在这儿，没事了，都过去了。”
他的指尖温热，声音坚定，一点点将她从冰冷的梦魇中拉回现实。
姜瑶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，看清了近在咫尺的、写满担忧的熟悉脸庞。
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，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，反手死死抓住他的手指，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里。
“沈淮……”她声音沙哑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，“我梦到……好多人……他们都说是我……还有那道灰光……”
“假的，都是梦”沈淮任由她抓着，放柔了声音，一遍遍安抚，“没人能伤害你，我在这儿。你看，伤口都快好了，竹露很有效，是不是？”
他引导着她去感受手臂伤口处残留的清凉药力，分散她的注意力。
姜瑶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，但身体依旧因为后怕而微微发抖，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。梦里的孤立无援和漫天指责太过真实，让她心有余悸。
沈淮看着她苍白脆弱、依赖十足的模样，心里又软又疼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的冲动，小心地坐到沙发边缘，然后轻轻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揽进怀里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。
姜瑶身体一僵，下意识地想挣脱，却被沈淮更紧地抱住。
“别动，小心伤口。”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，声音从胸腔传来，带着令人安心的震动，“我守着你，安心睡。”
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，隔绝了所有冰冷的恐惧和不安。隔着薄薄的睡衣和毯子，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，咚，咚，咚，仿佛某种令人安心的节拍，一点点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。
鼻尖全是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，混合着淡淡的竹叶清香，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。
脸颊贴着他的胸膛，温度透过布料传来，姜瑶的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，心跳也莫名加速。但这一次，羞涩似乎敌不过那强烈的安全感和依赖感。
她悄悄吸了口气，最终没有挣脱，反而极轻极轻地，往他怀里又靠了靠，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，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感受到怀里身体的放松和依赖，沈淮的心软得一塌糊涂。他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她靠得更舒服，一只手依旧轻轻握着她的手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、极其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，像哄小孩子一样。
“……才不是小孩子……”怀里传来一声极细微的、带着困意的嘟囔，几乎听不清。
沈淮低低地笑了，胸腔震动，故意也压低声音：“嗯，不是小孩子，是我们剑道天才姜瑶同学。”
姜瑶似乎轻轻哼了一声，却没再反驳，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。这一次，她的眉头是舒展的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、安心的弧度。
沈淮低头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栖息在眼下，那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有些歪了，露出底下同样毛茸茸、微微颤动的狐耳尖。
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，忍不住极轻地，在那狐耳尖上落下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。
怀里的姜瑶无意识地动了动，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，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。
沈淮无声地笑了笑，抱紧了她，也闭上了眼睛。他没有睡，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与温存，用全身心去感知怀里的温暖和真实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，洒下一地清辉，温柔地笼罩着沙发上相互依偎的两人。
粥的香气早已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“安心”的、无声流淌的暖意。
长夜漫漫，但有彼此在身边，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。
风暴或许仍在酝酿，但至少此刻，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港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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