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宴结束后,回程的车厢内一片死寂。
宋轩逸闭目养神,侧脸线条冷硬,显然心情极差。许茵则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,心中满是疲惫和屈辱的余味。
苏晚晴的话语、那些旁人的目光,像一根根细针,扎在她心上。而宋轩逸最后那一点近乎本能的维护,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安慰,反而更清晰地映照出她处境的尴尬——她的尊严,竟然需要依靠他的“一时兴起”或“顾全大局”来勉强维系。
车子驶入宋家车库。两人一前一后下车,沉默地走向主宅。
就在即将进入大门时,走在前面的宋轩逸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,猛地转身!
许茵猝不及防,差点撞到他身上,惊愕地抬头看他。
只见宋轩逸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难看,他死死盯着她,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、剧烈而压抑的情绪,像是愤怒,又像是某种极度的烦躁和……痛苦?
“你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失控的边缘感,“你就只会这样吗?”
许茵被他吓住了,茫然无措地看着他:“……什么?”
“逆来顺受!沉默!躲闪!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在寂静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,“别人给你难堪,你就受着?别人推你到台前,你就像个木偶一样站着?你不会反驳吗?不会拒绝吗?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吗?!”
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,积压了一晚的怒火(或许不只是对今晚)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,而眼前这个沉默的、看起来无比顺从的妻子,成了最直接的靶子。
许茵被他吼得脸色发白,心脏狂跳,委屈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。她不明白,他为什么要冲她发火?她做错了什么?难道她刚才的反抗(如果那算反抗的话)还不够吗?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做?像苏晚晴那样巧笑倩兮、长袖善舞吗?可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,她也学不会!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哽咽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,“我怎么做都是错……安静是错,出现也是错……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满意?”
她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迷茫,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,虽然依旧是软弱的哭泣和质问。
宋轩逸看着她滚落的眼泪,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后退了一步。他眼底翻涌的激烈情绪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、近乎厌弃的疲惫。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,连怒火都熄灭了。
“……算了。”他转回身,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,甚至比之前更甚,“当我没说。”
他不再看她,径直走进大门,将她独自留在冰冷的车库黑暗里。
许茵站在原地,眼泪无声地流淌。晚风吹过,带来刺骨的凉意。
她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。
他厌恶她的顺从,却又在她试图依靠他时推开她;他会在外人面前维护她,却又在独处时对她施加最冷的暴力。
他的情绪像一场毫无规律的风暴,而她则是风暴中心那艘无力的小船,被拉扯得支离破碎。
这一次的冲突,比之前的冰冷无视更加伤人。它清晰地表明,他们之间的问题,远不止是陌生和隔阂,更有一种根深蒂固的、无法调和的期望错位和情绪对抗。
裂痕未曾弥合,反而更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