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

友谊赛当天的场馆比训练室吵了百倍，震耳的欢呼声里，羡鱼捏着耳机线深吸一口气。闻笛在她旁边调试设备，指尖擦过耳罩上的红绳时顿了顿：“别紧张，按我们练的来。”

裁判示意准备的哨声响起，两人同时戴上耳机。熟悉的调试音过后，闻笛的声音稳稳传来：“蓝区视野我已经布好了，你清完线直接去河道草丛等。”

比赛进行到十三分钟，对方打野果然按捺不住，带着辅助来反蓝。羡鱼看着小地图上闻笛故意暴露的视野，指尖在屏幕上敲出节奏：“来了。”

“收到。”闻笛的声音裹着电流声，却透着稳当，“我往红区撤，你守住河道入口。”

团战爆发在中路河道时，羡鱼精准地从视野盲区绕后，技能衔接得丝毫不差。解说的声音在场馆里炸开：“漂亮！羡鱼这波绕后太关键了，配合闻笛的拉扯直接打了波零换三！”

耳机里传来闻笛低笑：“记牢了？这位置上周刚罚过你奶茶。”

她忍不住弯眼，操作着英雄追残血：“早记牢了，下次换你请。”

比赛结束的瞬间，全场灯光骤然亮起。羡鱼摘下耳机时，手腕上的红绳正和闻笛的缠在一块儿——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悄悄勾住了。

后台通道里，小助理举着手机追上来：“鱼姐笛哥！你们看粉丝拍的图，这张最佳搭档标签的截图已经上热搜了！”

屏幕上是两人的战绩页面，那个小小的标签在阳光下闪着光。闻笛忽然低头，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：“不止游戏里。”

羡鱼抬头撞进他眼里，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他瞳孔里，像被揉碎的星光。走廊尽头的窗户敞着，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涌进来，把两人手腕上的红绳吹得轻轻晃，晃成了缠在一起的形状。

“知道了。”她轻声说，指尖悄悄回勾住他的，“那下次训练赛，还罚不罚奶茶？”

闻笛笑出声，握紧了她的手：“罚，不过——”他顿了顿，眼里的笑意漫出来，“赢了就我请。”

训练赛的奶茶最终还是闻笛请的。

那天打完复盘，夕阳把训练室的玻璃窗染成琥珀色。闻笛拎着两杯加冰的柠檬茶回来时，羡鱼正对着战术板发呆，指尖在中路河道的位置画小圈——正是他们在友谊赛里打出零换三的那个点。

“还在想比赛？”他把奶茶递过去，杯壁的水珠沾在她手背上，凉得她缩了缩。

“在想粉丝说的话。”羡鱼戳着杯里的柠檬片，“他们说，我们俩像提前写好的代码，走位都能卡到同一帧。”

闻笛靠在桌边笑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机线：“那是因为练得多。”话虽这么说，目光却落在她手腕的红绳上，和自己的缠在一块儿，像两条刚归巢的小鱼。

正说着，教练推门进来，手里捏着张赛程表：“下周末有场挑战赛，对手是上次野区入侵很凶的那个队。”他把表拍在桌上，“这次给你们俩安排了主力位，好好准备。”

羡鱼抬眼时，正好对上闻笛的目光。两人眼里都亮了亮，像同时点燃的两簇火苗。

接下来的训练强度翻了倍。每天从晨光熹微练到星光满天，战术板上的箭头改了又改，野区路线画得密密麻麻。有次凌晨三点，羡鱼打哈欠时差点把下巴磕在键盘上，闻笛忽然塞过来个暖手宝：“去沙发躺会儿，我守着刷对面的录像。”

她迷迷糊糊蜷在沙发上，半梦半醒间看见他坐在电脑前的背影，屏幕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。不知过了多久，感觉有人给她盖毯子，她拽住那只手嘟囔：“你的红绳……勾住我了……”

闻笛的动作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没勾住，是系在一起了。”

挑战赛当天，场馆的欢呼声比友谊赛更盛。当裁判宣布胜利的那一刻，羡鱼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所有噪音。闻笛转身想跟她击掌，却被她一把抱住——耳机线缠在一块儿，红绳也绕成了结。

“赢了。”她把脸埋在他肩上，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茶味。

“赢了。”闻笛的手顿了顿，轻轻拍她的背，“说好的，我请奶茶。”

后台的庆功宴闹到很晚。小助理举着相机追着拍，镜头里的两人正头凑头看手机，屏幕上是新更新的战绩页面——“最佳搭档”的标签旁，多了行小字：“合作胜率100%”。

“要不再打一把？”羡鱼戳戳屏幕，“冲个连胜纪录。”

闻笛抢过她的手机揣进兜里：“明天再打，今晚不准碰游戏。”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，红绳在灯光下闪着光，“先去买奶茶，加双份柠檬。”

夜风穿过街道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羡鱼忽然想起刚进战队时，总听说闻笛是出了名的“独狼”，直到某天训练赛，他把最后一个蓝buff让给她，说：“辅助也得有蓝。”

那时她还不知道，有些默契从一开始就藏好了。就像此刻，他脚步放慢半拍，刚好跟她并肩，手腕上的红绳轻轻碰在一起，像在说：

“以后的路，一起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