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次转换

第三章：初次转换

签署保密协议后，林默被引领进入那扇沉甸甸的合金门后的转换室。门无声滑开，仿佛撕裂了现实与未知之间的薄纱，露出一条通往异界的幽深通道。走廊尽头，幽蓝色的灯光如冷月般倾泻而下，在光洁的金属墙壁上投下粼粼波光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气息，仿佛某种高能装置刚刚完成一次隐秘的脉动。脚步声在空旷的走道中回荡，每一步都像敲击在时间的鼓面，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涟漪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压下胸腔中翻涌的紧张与期待——这不仅是一场科学实验，更是一次对人类认知边界的大胆跨越，一场向未知生命形态的庄严启程。

转换室内部远比他预想的更为恢弘。整个空间呈完美的圆形，直径约十五米，宛如一座现代神殿。中央悬浮着一座由六根精密合金支柱托举的金属平台，表面镌刻着繁复的能量导流纹路，幽蓝的微光如血脉般在纹路间缓缓流动，仿佛整座平台正呼吸着某种神秘的能量。四周的墙壁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仪器阵列，无数屏幕如星河般闪烁，滚动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数据洪流；机械臂如沉睡巨兽的神经末梢，在空中缓缓游移，随时准备响应系统的指令。天花板上垂下数条柔韧的导管，末端连接着一个环形装置，静静悬停于平台正上方——那是一个由多层高强度合金与量子晶体精密嵌合而成的转换环，内嵌数百个微型粒子发射器，专为引导基因重组场而设计，宛如一顶为神祇加冕的科技王冠。

“请躺上去，尽量放松。”一位身穿银白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缓步走近，声音冷静而沉稳，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，“转换过程大约十分钟。你可能会感受到轻微的神经刺激与身体结构的重构，但请相信，整个流程已在数百次高精度模拟中验证为安全。系统已通过伦理委员会审批，并完成跨维度适应性测试。”

林默点点头，喉咙微微发紧。他缓缓脱下外套，步履沉稳地踏上平台。金属表面初触时微凉如夜露，却在肌肤接触的瞬间悄然升温，仿佛在温柔地感知他的生命频率，与他的心跳悄然同步。他平躺下来，双臂自然置于身侧，目光凝视着上方缓缓降下的转换环——那不仅是一件仪器，更像是一道通往另一个存在的门扉，正无声地迎接他的蜕变。

“开始倒计时：十、九、八……”机械女声在室内响起，平稳、清晰，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不可违抗。

随着倒计时归零，转换环如花瓣般缓缓合拢，最终将他完全包裹于其中。刹那间，一股强烈的电流自脊椎底部猛然窜起，如千万只光之蚁在神经末梢奔腾游走。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，骨骼发出细微却清晰的“咔咔”声，仿佛被无形的巨手重新排列组合。肋骨向外扩张，肩胛骨向后延伸，脊柱被拉长、弯曲，塑造成全新的弧度。皮肤表面泛起一阵奇异的灼热，继而浮现出细密的、如鳞片般的纹理——那是远古龙族的基因正在悄然覆盖他的人类表皮，如同命运之笔在血肉上书写新的篇章。

他想喊停，想挣扎，想逃离这具正在被重塑的身体，但声带仿佛被冻结在时间之中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。意识在剧痛与恍惚之间摇摆不定，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、拉伸，如同透过火焰观看现实。他看见自己的手臂迅速膨胀，指节粗壮，指甲如刀锋般硬化，化作漆黑如墨的利爪。面部骨骼剧烈移动，颧骨高高隆起，下颌延长，牙齿变得尖锐如刃，闪烁着寒光。耳朵向头顶迁移，化作一对尖锐的龙耳，而额头上，一对粗壮的犄角正缓缓破皮而出，带着温热的血珠，如同新生的王冠在加冕。

就在某一瞬，视野骤然变化。原本高耸的天花板，此刻竟显得低矮压抑，仿佛整个空间在收缩。他本能地抬头，却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俯瞰四周——他的头颅已不再是人类的尺寸，而是一颗覆盖着赤红鳞片的巨龙头颅，双眼如熔岩般燃烧着炽烈的金色光芒，仿佛能洞穿时空的迷雾。

他低头，看见一双巨大的龙爪正缓缓抬起，爪尖在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，宛如神匠锻造的利刃。那不是幻觉，不是梦境。他真的——变成了一条红龙。

“成功了！”技术人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颤抖，“林先生，你能听到吗？试着移动一下，系统正在监测你的神经反馈。”

林默尝试控制身体，但庞大的龙躯远比他想象中难以驾驭。他笨拙地抬起前肢，试图站起，却不料力量失控。龙爪重重踏下，地面剧烈震动，脚下的金属平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仿佛在哀鸣。他试图调整重心，却因对新身体的平衡感完全陌生，猛地向前倾倒。

“小心！”有人惊呼。

他的龙尾本能地甩动以维持平衡，却不慎扫中了右侧的仪器架。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，数台精密仪器轰然倒塌，数据线断裂，屏幕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。警报声骤然响起，红色的警示灯在墙上急速旋转，映照出一片慌乱的影子，如同末日降临的预兆。

“稳住！林先生，请尽量控制情绪波动！龙族神经系统对肾上腺素极为敏感！”技术人员迅速操作控制台，启动神经稳定场，“我们正在调整神经同步率，你现在的意识与龙体的契合度已达87%，但还需要时间适应。”

林默喘息着，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淡淡的热气，鼻腔中充斥着硫磺与金属的混合气味，仿佛置身于远古火山之畔。他努力平复心跳，试图用意念去感知这具全新的躯体。他发现，尽管动作笨拙，但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足以撕裂钢铁的爆炸性力量。鳞片下的血液仿佛在燃烧，体内有一股古老而强大的能量在缓缓苏醒——那是属于龙族的原始本能，是沉睡亿万年的血脉在呼唤。

“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？”另一位研究员小心翼翼地靠近，手持记录板，声音轻柔如风，“请眨两下眼睛表示确认。”

林默依言而行，双眸如熔金般闪烁。他意识到，尽管无法再用人类的语言表达，但思维依旧清晰如初。他的大脑并未被替换，而是被“扩展”了——如同在原有的意识之上，叠加了一层更为宏大的感知维度。某种深层的直觉告诉他，他可以学会用龙族的方式沟通——低吼、气息、甚至是精神波动，如同远古的吟唱在灵魂深处回响。

“太不可思议了……”研究员低声喃喃，眼中闪烁着敬畏与震撼，“不仅是形态的完美转换，连高等智慧的跨物种意识同步也实现了。林先生，你是第一个真正完成意识与形态双重融合的实验体——你不再只是‘变成’龙，而是‘成为’了龙。”

林默缓缓环顾四周，目光扫过那些曾属于人类世界的仪器与屏幕。此刻，它们在他眼中显得如此渺小，如同孩童的玩具，脆弱而短暂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龙爪，轻轻抓握，地面便留下深深的划痕，仿佛大地也在臣服于这新生的力量。这不是结束，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——一个关于存在、身份与可能性的崭新篇章。

技术人员开始调试恢复程序，准备进行首次形态还原测试。但林默心中却悄然升起一丝犹豫——当他闭上眼，脑海中浮现的，不再是城市的喧嚣与人群的面孔，而是苍茫山脉、无尽长空，以及那遥远天际线上，一道赤红的身影正振翅高飞，仿佛在召唤他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