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初阳来的那天,许茉茉特意提前下班。她站在出版社楼下的香樟树下,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——他穿了件浅灰色的风衣,头发剪短了,背着个磨旧的双肩包,和离开时几乎一样,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。
“好久不见,茉茉。”他站在她面前,眼里的星光和当年香樟树下的一模一样。
“好久不见,陈初阳。”许茉茉笑了笑,发现自己的心跳还是和初见时一样快。
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,像当年在校园里那样。陈初阳说起这两年的经历:被母亲禁足在公司,偷偷用旧电脑看物理论文,在深夜对着速写本发呆,甚至托朋友去学校后山拍过芦苇荡的照片。
“我以为你不会等我了,”他停下脚步,看着她手里的钥匙扣,银质书签在夕阳下闪着光,“看到你还带着这个,我才敢联系你。”
“有些约定,不是说忘就能忘的。”许茉茉轻声说。
陈初阳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个速写本,是新的。翻开第一页,是他在公司办公室画的夜景,窗外是林立的高楼,角落里却画了棵小小的香樟树。最后一页,是今天的日期,画的是出版社楼下的她,站在香樟树下,笑靥如花。
“每天都画了想你的样子,”他合上速写本,认真地看着她,“就像我答应过的那样。”
那天的晚饭,他们去了家小小的湘菜馆。陈初阳把她不吃的香菜一根根夹走,像当年在面馆里夹青菜那样自然。许茉茉看着他,突然想起沈从文笔下的翠翠,想起那句“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,也许‘明天’就回来”。
原来有些等待,真的会等到花开。
陈初阳去北京报到前,许茉茉请了年假,陪他回了趟母校。图书馆的老槐树还在,画室的顶楼依然能看到芦苇荡,宿舍楼下的香樟树落了一地碎叶,像极了他们初见的那个九月。
“去写生吗?”陈初阳从背包里拿出画板。
“好啊。”许茉茉在他身边坐下,看着他提笔在纸上勾勒。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和当年在图书馆里一样。
画到一半时,陈初阳突然放下笔,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。里面是枚戒指,戒面是片小小的茉莉花瓣,和那枚书签一模一样。
“许茉茉,”他的声音有点紧张,却异常坚定,“当年在古镇说的话还算数,你愿意……嫁给我吗?”
许茉茉看着他眼里的星光,突然想起那个夏夜晚风里的告白,想起他托住《大学物理》的手,想起他画满了思念的速写本。她用力点头,眼泪掉下来,落在戒指上,像颗晶莹的露珠。
“我愿意,陈初阳。”
秋风吹过芦苇荡,白色的花穗在风里起伏。陈初阳把戒指戴在她手上,轻轻抱住她。阳光洒在两人身上,温暖得像那年夏天的橘子汽水。
原来有些相遇,从一开始就写好了温柔的结局。而那些跨越山海的等待,终究会在时光里,开出最美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