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违的温暖

张桂源拉开冰箱门看了眼，空空如也。他回头时对上许念薇有些窘迫的眼神，没说什么，只是拿起玄关的外套

张桂源你等着，我去买点东西

许念薇不用……

“咔嗒”一声，门已经关上了。

许念薇看着紧闭的门，慢慢坐回沙发。客厅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，不是记忆里淡淡的雪松味，混了点阳光和消毒水的气息，陌生又突兀。她蜷起腿抱住膝盖，忽然觉得她精心布置的“安全区”，被什么东西打破了平衡。

墙上的时钟走了二十分钟，门铃再次响起。这次张桂源拎着两大袋食材，还带着一身外面的热气。他把袋子往厨房台面上一放，开始一样样往外拿:山药、南瓜、小米、新鲜的蔬菜，甚至还有一小盒草莓。

许念薇你买这么多干什么？

许念薇跟到厨房门口，看着他熟练地系上围裙，那是她昨天刚拆封的新围裙，灰扑扑的纯色，还没来得及用。

张桂源煮粥

他头也不抬地洗南瓜，

张桂源医生说你这两天只能吃流食，外面买的不放心

厨房很快飘出淡淡的米香。张桂源把砂锅放在小火上煨着，转身时发现许念薇还站在门口，脸色比刚才好了些，眼神却有些放空

张桂源去沙发上坐着，这里油烟大

她没动，只是轻声问

许念薇张桂源，你到底想干什么?

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，有片刻的失神

张桂源你照顾不好自己，我只是帮你

空气安静下来，只有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。许念薇看着他被厨房顶灯照亮的则脸，鼻梁挺直，下颌线清晰

这么多年他的样貌没太大变化，五官更加凌厉，身上多了一份稳重，只是眼神里多了些她读不懂的东西。

张桂源粥还要煮一会儿，你去休息

他避开她的目光，重新转过身去搅粥

张桂源好了我叫你

许念薇没再追问，慢慢走回客厅。沙发很软，她靠在上面，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动静，眼皮越来越沉。倦意席卷而来，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，没发现自己蜷缩的姿势，像极了寻求庇护的姿态。

等她再次醒来，屋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，空气中弥漫着甜糯的粥香。张桂源端着一碗粥从厨房走出来，白瓷碗里飘着热气，在灯光下氤氲出柔和的光晕。

张桂源醒了?刚好可以吃了

他把碗放在茶几上，递来勺子

张桂源温的，不烫

他把碗放在茶几上，许念薇看着那碗山药南瓜粥，又看了看他额角没擦干净的水珠，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。窗外夜色渐深，这间从未有过旁人气息的屋子里，第一次有了烟火气

粥的温度刚刚好，软糯香甜，滑进胃里暖融融的。许念薇小口喝着粥，眼角的余光瞥见张桂源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，正低头看着手机，手指却在屏幕边缘轻轻摩挲着，像是有些心不在焉。

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口

许念薇今晚不回去吗?

张桂源抬头看她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，看不清情绪

张桂源医生说你今晚可能还会不舒服，我在客厅沙发凑合一晚，有事方便照应

又是这样，他总有理由留在地身边，用最温和的方式，让她无法拒绝。

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，屋子里只有落地灯暖黄的光晕，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沉默。粥碗渐渐空了，许念薇放下勺子，忽然听见张桂源轻声说

张桂源念念，你以前从不这样不爱惜自己
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块石头投进地心里，激起干层浪。

这个久违的昵称，让她瞬间红了眼眶。

念念两个字像带着温度的羽毛，轻轻扫过许念薇的耳廓。她猛地低下头，假装专心对付碗里剩下的粥，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
这个昵称，他喊了整整五年。从他们刚在一起时，他试探着在她耳边低语，到后来吵架和好时，他带着鼻音哄她，再到分手那天，他红着眼问“念念，我们真的要这样吗”。每一次都刻在心里，从未褪色。

张桂源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，喉结动了动，终究没再说下去。他起身收拾碗筷，水流声哗哗响起，掩盖了客厅里的沉默。

许念薇慢慢平复呼吸，抬头时看见张桂源正站在厨房水槽前洗碗。他洗碗的动作很熟练，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，泡沫在他指尖泛着细碎的光。

许念薇我来吧

许念薇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碗，却被他侧身避开。

张桂源你去坐着，刚输完液别碰冷水

他语气不容置疑，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

张桂源很快就好

她站在一旁，看着水珠顺着他手腕滑落，滴在围裙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阳光早就落下去了，厨房里只有头顶一盏冷白色的灯亮着，却莫名让她觉得暖。

等张桂源收拾完厨房出来，发现许念薇已经把客厅的画稿都收进了收纳箱。那个巨大的蓝色收纳箱被她从墙角拖了出来，箱子侧面还贴着他们以前贴的卡通贴纸，有个小熊贴纸的边角已经卷了起来。

张桂源不用急着收拾的

他走过去，伸手想帮她抬箱子。

许念薇没事，反正也该整理了

许念薇摇摇头，把最后几张画稿塞进去

许念薇以前总让你帮我，这次我自己来

张桂源的手僵在半空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在刻意划清界限，用这种客气又疏离的方式，提醒着他们早已分手的事实。

他沉默地看着她把收纳箱推回墙角，看着她转身时不小心碰到桌角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作声。半年不见，她好像瘦了很多，宽松的家居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，连手腕都细得仿佛一折就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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